文 斗（上）
小凤惊得非同小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顺口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先生闻声赶来，看是小凤，微笑地说：“这是我新收的学生，潘小狗。” 然后对着小狗说：“这是凤凰药堂的学徒小凤。” 说完，就让小凤往里坐坐。小凤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就坐后，潘小狗居然倒上一杯茶，给小凤送来，小凤受宠若惊，忙起身接过来，居然有人给他献茶，他有点不太习惯。周先生问小凤：“找我有什么事？” 小凤急忙回答，说：“药堂把帐弄错了，别人帐，算到你们的头上，我们药房先生，特地派我来登门道歉。” 他在说的同时，眼睛瞄了潘小狗一下，心里暗骂到：“都是你这狗日的王八蛋，害得老子不光赔钱，还得撒谎和道歉，倒了八辈子霉，不过看在你刚才给老子倒茶的份上，暗中少骂你几句。” 周先生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帐清楚就可以了，药堂大可不必派人上门道歉。” 说完，对着潘小狗说：“你看，做错事 能道歉，这是我辈读书人应该做的事，你以后要牢记此中之礼，天下之大，万物之多，都逃不过一个礼字。”潘小狗恭恭敬敬地回答：“先生所言，弟子牢记在心，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时时刻刻教导弟子要遵循礼仪，弟子突然想到，先生大名，为周公礼，是否可释为周公之礼，先生要以此为己任，让天下人都守礼” 周先生莞尔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不过，不是我制定的礼，我没有这么大本事。”
小凤突然感觉心里一阵翻滚，强压着才没有吐出来，赶紧抿了一口茶，急忙站起来告辞，说：“我下午还要去送药，先走一步。“ 周先生并没有挽留。小凤出了门，呼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舒畅多了，搞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胃里出了点问题，有点想吐，他在街上走着，想了又想，心里及其不爽，下午报仇的计划，全都泡汤了，而且看来，这仇，以后估计报不了了，周先生的面子，总得给吧！娘个匹，便宜那个小暴发户了。时间尚早，小凤不愿这么早回去背药书，想起好久没有看鱼婆奶奶了，今天正好顺道过去。
从桥头下来，就远远地看到鱼婆在门口摆摊，小凤一路小跑过去，好久没见鱼婆，确实有点想念。鱼婆一见小凤，立刻眉开眼笑，上次要不是小凤帮忙，可能已经没命了，。她拉着小凤的手，对着自己的房门咿咿呀呀的喊。小凤正纳闷，只见屋里走出一个小孩，冲着他笑。小凤喜的一丈三尺高，这个肯定是鱼婆奶奶的孙子或外孙，看他的样子，年纪和自己相仿，从学徒开始，从来就没有一个同龄人跟自己玩，现在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能不高兴吗？小凤挣开鱼婆的手，喜得可有可无，满心欢笑地朝门口小孩走去，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略有羞涩，吐字不清地告诉小凤，自己名字叫小虎。
小屁孩是自然熟，不一会，就好得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小虎很像鱼婆，说话吐字不清，但这不妨碍两人的友谊，两人连手带画，说的不亦乐乎。天色渐晚，小凤都没有察觉，直到鱼婆收摊，他才感觉已经是傍晚，匆匆告别小虎，一步三回头地跑回药堂。
回去时，谁都没有在意小凤一下午不在，看来小凤平时就是这种可有可无的人。他匆匆去柜台销账，然后再去厨房扒饭。吃饭时，厨房烧火婆居然殷勤地拿出一块肉给他，小凤有点诧异，但马上平静如初，笑着问：“找我什么事？” 他这些天跟着账房出去，做事开始有点老到，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自己好，肯定是有事求他，用句俗话，叫没事献殷勤。厨房烧火婆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儿子进镇帮工一个月，晚上可否可以和你挤一挤柴房？” 小凤虽有点不太愿意，但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地方，如果烧火婆直接求少奶奶，自己再怎么不愿意都不行，还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挣一口肉吃再说。他当即笑道，说：“可以，正好有人跟我作伴，等一下我去跟先生说，他肯定答应的。” 烧火婆非常高兴，赶紧出门，告知自己儿子。
晚上小凤练了一会凝神功，洗漱后，就着油灯，背了一会药名。天生不是干医生的料，这些药名，他一看就头痛，正在难受时，房门被人推开，烧火婆领着一个脸色黝黑的年轻人进来，小凤赶紧起身，叫声大哥好。烧火婆赶紧介绍，对着小凤说：“这是自己儿子阿满，在林老牙家帮工一个月。” 小凤说：“先生答应了，只要不嫌弃这里脏，住多久都可以。” 烧火婆非常高兴，赶紧让儿子进来铺床，准备早点睡觉，明天好一早起来干活。阿满冲着小凤腼腆一笑，进去先把柴禾铺铺整齐，然后再打开自己的铺盖，铺在上面。厨房婆婆看儿子安顿好，转身退开，顺手把门也关上。小凤和阿满并无话，看阿满已经躺下，小凤顺口吹灭了灯。
可能房里有人，小凤久久不能入睡，心思起伏，他想着自己新朋友小虎，说话虽然不清楚，但从面相看，是个善良之人。他又想起那个王八蛋潘小狗，虽然他现在变好，人模狗样，但自己好像更恨他，也说不出个为什么，就是看到他那样子不爽，不揍他一顿，不足以解恨。就在他翻来覆去的时候，突然传来阿满的声音，问小凤：“怎么了？” 小凤吓了一跳，才想起今晚屋里不是他一个人。他立刻应了一声说：“今晚上床有点早，睡不着。” 阿满刷一声下了床，嘴里骂道：“娘的，老子平时都是很晚才困觉，现在就上床，简直是受罪。” 小凤看阿满起来，只好把灯重新点上。
只见阿满已经把上衣脱开，露出一身彪黑的腱子肉，蹲在地上站马步。小凤惊奇问道：“阿满哥，你会武功？” 阿满并没有回答，等站了一炷香功夫，才起身擦了擦汗，告诉小凤：“其实也不是什么狗屁武功，就是练练，以后打架不吃亏。” 小凤立刻来了兴致，脸上流出笑容，说：“阿满哥，你能教我吗? 我想去打人。” 阿满苦笑道：“武功是用来自卫的，怎么可以用来打人？” 小凤一时语塞，自知失言，幽幽地说：“有个小爆发户。经常打我，有一次还把我扔到河里，差点淹死。老子本想找到算账，可这王八蛋居然开始读书学好，今天见了面，还文绉绉的，娘个匹，老子就想打他。” 阿满一听，也跟着骂道：“狗生的，老子最恨读书人，不用什么自卫不自卫，给我往死里打，就对了，来来来，大哥今天教你几招，包你打死这个狗生的。” 小凤噌的一下，跳下了床，窜到阿满身边。
阿满对小凤说：“打架，什么招什么式，都是狗屁，最关键的是，基本功，你什么招，什么式，力气没有，有个狗屁用，所以打架时，腿要稳，臂有力，手要快，练腿是要蹲马步，练臂练手也很简单，你用快大砖头打苍蝇，每天打死一百只，包你打架不吃亏。” 小凤一听，非常有道理，那还等什么，当即跟着阿满，练起来了马步。马步看似简单，但刚练时，确实不容易，小凤蹲下没一会，就腿酸脚麻，只能站起来休息一会，嘴上骂了声：“你娘的，比拉屎还累。” 阿满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马步居然没有坐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