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苦思甜:理解和原谅父母

网上看到一个妹妹的帖子,她出生高级干部家庭,但父母对她小时候忽视,要求她成为螺丝钉,没有给予父爱母爱,这个妹妹不能释怀。虽然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知识分子,但对于工作和革命斗争的宗教般的热情,和全副身心投入,也让我和妹妹吃尽苦头,后来有一段时间,我的妹妹对于父母不能理解和原谅,甚至抑郁成疾。

说几件事情,我父母大学毕业,工资都不低,又不需要买房买地,在60年代和70年代的湘西,应该是可以过得很好的,何况我的父亲还有政府配备的一辆崭新的28自行车。一家四口人都可以载着的那么大,前面坐着我,后面坐妈妈抱着妹妹,交通问题解决。食物基本上是亲戚朋友从自家菜园里面给我们送,还有送鸡蛋,活鸡的。山里的姑姑每年桃子成熟季节都背来一大筐水蜜桃。小镇上的早市也都新鲜,不贵。

听着很美的日子,可是父母并没有让小孩子有一个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好童年。

先说吃的,我们家大凡有好吃的,都是让外面的人先吃,我和妹妹被教育不要抢菜,吃饭不能说话,要端着碗埋头吃。所以我们即使去宴席吃饭,也不敢抢菜吃的,就吃别人不抢的东西。特别怕落个 “好吃鬼”的形象。

再说开会,一天到晚见不到父母,他们不是开会,就是开会,我妈妈的日记本上赫然大字“忠诚党的教育事业”,每个星期都会家访学生,有时候深夜才回家,对于家庭贫穷的,落后的学生更加努力,有几个学生还中午在我家吃饭。

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我8岁妹妹6岁,我父母不在一个TOWN,我们和母亲一起住,她晚上开会很晚,走之前交代我们从里面把门拴紧,结果她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熟睡,她叫了很久我才醒,我记得迷迷糊糊的开始点灯,一盒火柴划了好多灯还没点着,就抹黑给妈妈开门让她进来的,结果第二天早上可怜的妹妹脚趾头疼,原来我把她的脚趾头当灯点,当然点不着,反而把她的脚趾头烧伤了。

我们5岁之前都是跟着乡下的外公外婆长大,每次父母来看我们,整个村子都轰动了,虽然平时那些小伙伴有欺负我们的,但这个时候都来我外婆家看我父母,我妈妈就给他们发糖,我对父母的仰慕如滔滔江水,但没感觉他们和我有啥亲密关系,就是领导来视察而已。

5岁左右,由于父母疏于照顾,我和妹妹都得了蛔虫病,我们本来就长得额头高眼睛扣,这下子更加瘦,和外国人没两样,只是脸色黄,记得住院的时候,医生来给我打针,我很害怕,但很乖,早早地自觉地露出臀部的一点点,趴在病床上,医生来时候穿的白大褂,我很害怕,但还是笑着叫医生阿姨医生叔叔,轻声叮嘱说:请轻点打,不要打到我的骨头里面去了(小时候认为打到骨头里面去可能会更疼,自己的想象吧)。

这样的经历有时候想起来,真的很难原谅父母。

。。。。。。

唉,说到这些,心里难过,竟然是说不下去了。

去年过年,我看到妹妹把父母叫到一起,全家穿上了大红的节日衣裳,我很高兴,总归,也许她原谅了。

 

鲤鱼洲 发表评论于
让我想起小时候父母把我和弟弟整天反锁在八平米的房间里。 年纪太小了,不记得他们是自愿去的,还是求生本能,他们属于黑五类出身。但是他们在文革后期对于他们的工农兵学员确实是比对我和弟弟更好,宁可加班加点替他们补小学的数学也不管我们的学习。
Oona 发表评论于
回复 'baladirk' 的评论 :
谢谢!
baladirk 发表评论于
很感人。能够从那个年代熬过来就是了不起。想起那个年代就令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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