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手 （下）
小凤把手放下后，对唐兄说：“不好意思，我给你续点水。” 说完起身，给唐兄的茶杯里加水，然后走到桌前，恭敬地对着先生说：“我诊唐兄脉搏，其两尺脉微细如丝，观其表，舌苔淡滑，手足清冷，时吐白痰，头部昏晕，腰膝酸痛，长期失眠，应该是肾亏之故，不知我诊的如何？” 先生点了点头，说：“诊还算可靠，不过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症状？” 小凤恭谨地说：“肾主骨髓，脑为髓海，肾中精气不能上荣则髓海空，故见头部昏晕、空痛、麻木、失眠等症。腰为肾府，背重骨，肾虚故腰膝酸痛，故手足清冷少气乏力，精神颓废，其两尺脉微，古苔淡滑，为肾阳不足之症， 学生就能想到这么多，也不知道是否有理？” 先生说：“手足清冷是阳气不足，脾运失健形成，不在于肾，但五脏相连，脾失也可因肾亏，你能说这么多，也算有点小本事了。”
师徒说得津津有味，在一旁的唐兄早就在心里开骂：“娘个匹，一老一小王八蛋，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话，说了一堆，老子楞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唐兄不光心里骂，还有股打人的冲动，心里犹豫是，先打小畜生，还是先打老畜生。突然听到先生对他说：“所有症状，都是因为你房事不节，伤伐过度，以致肾脏精气两亏，精神颓废，两尺脉微，古苔淡滑，为肾阳不足，你因有阳痿之症。” 唐兄一听最后四个字，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自己没有开口说，结果被这位老先生诊出来，还在当其徒弟面说了出来，当即面色泛红，之后变白。 先生根本不关注唐兄的表情，问小凤：“那应该如何开药？” 小凤想了想说：“据其所反应症状，好似脾肾阳虚，但其根在肾,其末在脾，应用枸杞、菟丝子、淫羊藿填精补髓，用续断、黑故纸、壮肾强腰，用淮药、甘草补气扶脾。” 先生微笑道：“阳根于阴，若徒事补阳，则恐反致阴亏而阳无以生，前面可以按你的方法开药方，但后面还应该补阴。” 说完就开始动手写药方。唐兄自从阳痿被说中，心态被活活击垮，脸上泛红泛白。先生和小凤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等先生开好药方，自己跟着唐兄打了声招呼，说：“我给你配药去。”
小凤拿着药方，熟练抓药，同时也细看先生开的药方，枸杞，熟地，五味子，菟丝子，淫羊藿是用来填精补髓；续断，黑故子，巴戟天，肉桂壮肾强腰；而红参，甘草补气扶脾，另加了两位药泽泄和夜交藤，根据这两个药性，小凤推断出这是让其补中有泻和增进睡眠。小凤细细品味先生开的药方，同时又想起自己给唐兄诊的脉搏，感觉自己好像开始摸到一点门道。
回到凤凰寺，唐兄回房，小凤则帮凤凰和尚算账，快到年关，寺里也要盘一盘去年的收益，然后决定下一年怎么办。凤凰和尚昨天叹气自己要忙死，有一堆账目等着自己，小凤一听，自告奋勇地帮老和尚算账，凤凰和尚看了几下小凤的算盘之后，喜得了乐不拢嘴，小王八蛋真是个人才，恨不得把他头剃了，直接留在寺里当小和尚。
傍晚时分他帮唐兄煎好药，看着他喝下去，唐兄现在老实了很多，不再跟小凤顶嘴了。第二天下午，小凤又去送药的时候，唐兄问：“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 小凤哭笑不得，说：“这是中药，又不是神仙药，这病要一点一点去根的，跟你说，完全去根，起码要一个多月呢，中间还要去药堂搭好几次脉呢！问你，昨晚睡得怎样？” 唐兄说：“昨晚好像是比以前好一点。” 小凤劝道：“病来如山到，病去如抽丝，慢慢来，不要急，我们保证帮你治好。”
吃完三剂后，小凤又拉着唐兄去凤凰药堂。这次先生让小凤先诊脉，诊之前，唐兄也是老老实实地说：“吃了三剂药后，失眠、头晕、便秘，均有好转，但腰疼和痿症状未见改善。” 小凤搭了脉之后，发现左尺脉稍转有力，右尺仍细微，舌苔还是谈滑，只能说肾阴稍复，然后写出药方给先生看。 先生之后也搭脉，同意小凤的诊断，同时修改了一下药方，说肾阴稍复之后，应该在原方基础上,稍加重阳药。后然小凤一看，阳药加了仙茅，当归和杜仲，其他略调整一番，小凤照方抓药，回去继续煎给唐兄喝。
凤凰药堂和凤凰寺都很忙，凤凰寺忙，主要是为正月做准备，有小凤帮着算账，凤凰和尚顿时轻松很多，也腾出手来给凤凰药堂拉来更多的生意，小凤在算账时发现，这凤凰寺真是有钱，自己的凤凰药堂，简直不及他们的一半的一半。心想：“老子以后不开药堂，直接开寺庙得了。” 因为有凤凰寺帮忙，凤凰药堂更是繁忙，尤其是在那些煮肉中药包，上门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小凤忙中还是不忘唐兄的病，等上次的药吃完后，又带唐兄看诊，这次诊得是：手足转温,睡眠安稳。但阳事仍不举,舌质转红，脉左大右小,心脉不实，先生这次加了心阴药物以助肾，而且特地添加了点排气药。小凤每次都是虚心请教，而且每次都是细细地品先生说过得话和开的药方，同时自己也会去查各种医书。
这次吃完药之后，唐兄是一脸的兴奋，去凤凰药堂后，进门就告诉先生，他的阳事已起，小凤其实不太懂这些，年龄太小，听了之后面无表情，先生则是见多识广，只是客气地点点头，接着给他看诊，唐兄看到两人如此谈定，反而不像以前那么的尴尬。这次小凤感觉左右尺脉惧起,但通过询问，发现诸症虽有改善,但前仍有食少、倦怠，自汗，腰痛，冷痰，便秘等症，而且看先生这次的药方加了补脾药物。
账房的大药行有点起色，独毛又来给他带了很多药过来，晚上他们一起吃饭时，小凤又给了独毛一些钱,说：“独毛叔，这次卖得没有上次多，临近年关，来凤凰寺治病的人比以前少，估计明年开春又会多起来，现在把卖了的钱先给你。” 独毛则高兴地说：“你已经帮你独毛叔挣了好多钱了，不过这些东西现在不好买到，如果需要，我得跑趟南边。” 小凤这时突然想起，说：“独毛叔，你可否带我的朋友小虎出趟门，他也想出去历练历练，挣点钱。” 独毛笑道：“可以，那个孩子水上功夫了得，不怕把他带出海，下次来我就带他出去一趟，你告诉他家住哪儿，我直接上门接走。“ 账房也是说：“过完年，我就要跟你独毛叔一起出门，到时候我带上小虎就可以，我们先生看这大药行还行，准备拿钱入股，我这次跑趟远的，多进点货，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进山收药材，可惜这次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小凤笑道：“我倒是想去，可是我一起去，你就不能走掉这么长时间。”账房说：“我们小凤现在能顶天立地了，没有你不行。”
转天下午，他给唐兄送药时，唐兄不好意思地开口说：“你们药堂要收多少钱？这么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小凤说：“跟你说不收钱就不收钱，难道我们还骗你不成，你要是不好意思，画你自己的光屁股画给我。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们凤凰药堂的先生之所以能这么尽心地帮你，都是看着凤凰寺的面子上，你要记得还他们人情。” 唐兄作声不响，最后说：“这个我自然知道。”
出来时他觉得没事，想去账房的大药行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忙，结果快到时，居然看到有个中年妇女在骂街，小凤好奇，走上去围观，只见那个妇女手指着账房的药行，在那边骂：“不要脸的老畜生，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居然想娶我们家的黄花大闺女，你也不去马桶里照照自己这张老脸，就你这么点钱，还想吃天鹅肉，告诉你，你这副模样，配老娘老娘我都不要你。”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小凤又听边上人说，大致搞清了情况，原来有人给账房说亲，当时来了母女两人，一起去茶楼见面，双方互相都是一眼相中，就在准备交换庚帖时，账房发现上面居然是那个母亲的生辰八字，而他当时以为人给介绍的是那个女儿，双方搞了个乌龙。那个母亲本以为自己这么顺利地重新嫁出去，正在高兴地通知各位亲朋好友，结果媒人过来说明了其中误会，气的那个母亲直跳脚，她丢了面子，心里压不住怒气，赶到账房的大药行来骂街，也趁机羞辱羞辱他。小凤本想进去，但感觉账房被泼妇骂街，不太光彩，自己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以免尴尬。
年三十，是渡桥镇的最后一次集日，街上的人，反而没有平常那么多，大家该准备好的东西堂上个集日就准备好了。各个商铺药行药堂，也是零星地做点小生意，小凤这天拉着唐兄又看了一次病，这次看唐兄，精神大增，头不昏晕麻木，手足不冷， 便秘完全好了，痰量大减，腰痛、食少等症又有改善。小凤又给他按了左右脉，发现两尺脉已转有力，而且舌转红润，但唐兄告诉先生，他阳事应时而兴，但举尚不坚。先生略沉吟片刻，又开一方，这个可以研制成药丸，以后每中晚各服一粒。小凤拿个药方，让木头动手，木头很高兴，学了这么久药丸，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唐兄回去时，心情非常愉畅，对小凤说：“我年少就成名，看清天下，看清众人，今天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小凤笑道：“你这文绉绉的，我也听不懂，我们药堂是有病治病，没有你们说得这么玄乎，只要人进了我们凤凰药堂，我们一律平等对待，管你是达官贤人还是山角村夫。” 唐兄感叹道：“就应该是这样。” 后然又说：“我是付不起这钱了，只好给你画光屁股画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好这一口，我问你，上次给你那两张怎么样？” 小凤跳了起来，说：“你什么时候给我两张？”唐兄笑道：“上次在你家吃饭时，你在椅子上打盹，我闲着没事，给你画了两张，就放在你床上。” 小凤顿足道：“这不是我的房子，那是我们账房的房子，你把画放在他的床上了。”唐兄吓了一跳，但继而松了一口气，说：“我说呢，你小小年纪，不应该这么恶心，看了画，还想继续要。对了，那个账房没有找你算账，居然把光屁股画，放在他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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