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紫荆散文《大雁》

如果我们将每一天都当作是生命里仅能够走过一次的一天,那么我们便能发现在这一层貌似灰扑扑的日常生活的帷幕之下,还是会有不少能够值得我们可以去愉悦和从中获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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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



住在城市里的时候,对于大雁的认识只是停留在书本上。二十多年前,当我在欧洲忍受思乡之苦的时候曾经读到来自美国旧金山好友的来信。信中说,每当想家的时候就会去望那一片海水。因为知道在海水的另一边就是故乡了。那时候的我,也曾想象,如果自己能有一副大雁的翅膀,不用昂贵的机票便可以飞越欧陆、飞越西伯利亚的大森林、飞越蒙古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飞到父母的面前。

然而真正看见大雁,还是在搬到了德国的乡下以后。一个深秋的下午,我正在厨房里准备煮咖啡,突然便听到一阵响亮而有节奏的鸟鸣。虽然在德国的乡下,除了冬季,每一天的早晨都是在一片鸟鸣声中来临,然而那些鸟声杂乱无章且毫无威风。我正奇怪这是什么鸟在叫,叫得像个军乐队在演奏一样,已经听见有人在外面叫道“大雁!”

响亮而有节奏的鸟鸣声像一队敲着乐鼓的军乐团,领着正朝我们走来的军队一样,越来越响。蓝天白云之下,只见一条黑色的丝带在天上不停地抖动着,越来越清晰地向我们的头顶飞舞而来。一队接一队的灰褐色的大雁,排成宽广的人字,向着我们飞来。我数了数,在短短的十五钟里,一共飞过了十一队。每一队大约有二十五只左右。我仔细地观看,发现在前面的大雁比后面的大雁要显得壮实,领头的大雁边飞边叫,每叫一声,后面的大雁便应一声。听上去好像是船夫在用力划桨时所喊的号子。有一队大雁飞到我们头顶上的时候,还互换了领头的位置。领队的位子换了,大雁的队形却保持不变,速度也保持不变,只见它们一路呼啸着划过我们的头顶,向南,向南,向着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方向飞去。

原来我们所住的区域是每年大雁南飞的必经之路。据报道,经过我们这个地区的大雁,多是从丹麦或俄国过来的,它们的目的地是飞往法国的南部或西班牙。甚至据说,最远的竟然是飞到北非去过冬。到春天的时候,它们再往北回飞,一来一回,都从我们的屋顶飞过。那响亮的号子般的鸣叫,每每把贪玩的儿子也生生地从玩电脑的椅子上给拖了下来。

只是,据说每年也都有几队大雁会偏到离我们大约二三十公里的地方,那是因为那边安装了一个电信发射塔,它所发出的信号对磁场造成干扰。使大雁在当地盘旋打转。每每读到这一类消息,心里总是非常难过。人类的科技越发达给自然所造成的干扰也越大。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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