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西门庆的红楼

西门庆被巡按参了一本,有惊无险,意识到有跟新巡按搞好关系的必要。正好蔡状元做了巡盐跟新
来的宋御史一起出京路过清河县,西门庆忙趁机做工作。

西门庆安排来保预备东西打听蔡状元行程,蔡状元到了东平府,来保就先上船拜见、送下程酒菜。后西门庆和夏提刑一起迎出五十里到了蔡状元的船上,向蔡状元“备言”请宋御史去他家吃饭。蔡状元上次路过西门庆热情款待还送他路费,这点小事他当然一口答应。

蔡状元去请宋御史本以为会费点口舌,西门庆归宋御史的监察,他如果不肯来,蔡状元也没办法。想不到蔡状元一提到西门庆,宋御史就问是不是跟翟管家有亲戚那个。西门庆在蔡京的关系网里,他又能用财力帮他们扩大这个关系网,翟管家替他做推广,大家都有好处。

有了翟管家的介绍,蔡状元不费吹灰之力就请到了宋御史。宋御史特意留下少数侍从以示低调,跟蔡状元一起往西门庆家来。西门庆在家里搭彩棚等各种准备,周守备、张团练等一干人听说,连忙派人进行交通管制。“当时哄动了东平府,大闹了清河县,都说:巡按老爷也认的西门大官人,来他家吃酒来了。”

蔡状元和宋御史进门,也不曾空手,蔡状元的礼物是“两端湖绸、一部文集、四袋芽茶、一方端溪砚”,宋御史是上级不用送礼,只递了拜帖,写的是“侍生宋乔年拜”。态度也十分谦和,对西门庆说:“久闻芳誉。学生初临此地,尚未尽情,不当取扰。若不是蔡年兄邀来进拜,何以幸接尊颜?”“慌的西门庆倒身下拜,说道:仆乃一介武官,属于按临之下。今日幸蒙清顾,蓬荜生光。”

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年代,上级跟有背景的下级也能相处得很和谐。酒宴丰盛且不说,“两位轿上跟从人,每位五十瓶酒、五百点心、一百斤熟肉,都领下去。家人、吏书、门子人等,另在厢房中管待,不必细说。当日西门庆这席酒,也费够千两金银。”

只人员劳务费加酒宴肯定用不了千两金银,我们来看看这个钱都花到哪儿了。

宋御史坐了一坐就要走,西门庆一边极力挽留,一边就让手下打包。“把两张桌席连金银器,已都装在食盒内,共有二十抬,叫下人夫伺候。宋御史的一张大桌席、两坛酒、两牵羊、两封金丝花、两匹段红、一副金台盘、两把银执壶、十个银酒杯、两个银折盂、一双牙箸。蔡御史的也是一般的。”

宋御史再三不要,说:“这个,我学生怎么敢领?”西门庆这热情出乎他意料之外,有点无法消受。蔡状元虽见识过西门庆的手笔,也有点无功受禄的惊恐,说:“年兄贵治所临,自然之道,我学生岂敢当之!”西门庆送了这份大礼,还装作不当回事,道:“些须微仪,不过侑觞而已,何为见外?”这边还在推让,那边西门庆已打发人抬出门了。

这边送得坚决,那边也就只好收了。

蔡状元为对得起那些礼物,表示给西门庆出了力,说宋御史刚开始再三不肯来,还是他说动他才来的。西门庆听了,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说:“想必翟亲家有一言于彼。我观宋公为人有些蹊跷。”宋公倒没啥蹊跷,本来就是蔡状元捣鬼。他看西门庆知道翟管家有话,只好说宋御史没啥不正常,他就是第一次来,有点装模作样。

西门庆留蔡状元住下,用特别的方式款待他。

让玳安接了董娇儿和韩金钏来,特意嘱咐走后门,把轿子也抬过一边。然后邀了蔡状元到翡翠轩。眼前两个盛装美女,“蔡御史看见,欲进不能,欲退不舍。便说道:四泉,你如何这等爱厚?恐使不得。”听听这亲热的声口,哪里使不得。两人此时身份颠倒,西门庆倒斯文起来,说:“与昔日东山之游,又何异乎?”蔡状元竟然说西门庆“有王右军之高致”,真是有辱斯文。

蔡状元又是墙上留题,又是给董娇儿写扇面,一夜春宵。

所谓钱能通神,酒席间蔡状元听西门庆求他早支盐引,他开口就答应提前一个月,弄得西门庆都觉得有点过,主动说早十天就好。第二天西门庆在永福寺践行,又求他跟宋御史说放了他曾收过保护费的苗青。蔡状元一口答应,见了宋御史,只一句是曾孝序的遗案,就让宋御史明白其中的复杂,把已经抓到的人都放了。

此段结语:公道人情两是非,人情公道最难为。若依公道人情失,顺了人情公道亏。这四句诗犯了概念性的错误,此处的人情并非人情,而是权钱交易。权钱交易妨害公道,人情有助公道。保障弱者权益是人情也是公道,并没任何矛盾的地方。诗里的人情该改为私情才是。

我们可能同情一个没能力辨别概念的人,但对故意模糊概念的一定会提防。反观之,如果我们把模糊概念当理所当然,被别人侧目而视也是理所当然。想屹立于哪个林子,正直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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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翁 发表评论于
一窗青山的文章幽默有趣,但权钱交易不应妨害公道。文章中正义底线需明确,以正直为根本,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立于不同的“林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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