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名光荣的园丁,
听那座城里的人讲,
外乡人下了火车打听,
她的名字无人不晓。
她年年评上先进,
戴着大红花
她飞向北京,
坐进人民大会堂,
名人录里也记载了她的芳名。
她退休离开了讲台,
电视里消逝了她的身影,
城里的学生再也听不到
她朗诵课文的声音。
她年轻时生了女孩们,
还养过一个狼仔。
她的男人,
手里拿着参考消息,
在街上来回走动,
几页报纸早已经读完。
第二年她生了点小病,
做了个小小的手术,
正坐在家中静养。
突然一声倒塌的巨响
惊动了四周,
男人跑来将她扶回坐凳,
试图将她叫醒,
她再也没有答应。
男人跑进内屋,
拿出一个小本本,
说 我去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了。
她的葬礼冷冷清清,
以前的同事都太忙
或者已经记不清。
女孩不曾记得
她的体温,
她们之间隔着
打湿的毛巾,
木制的衣架尺板,
和 搅煤的铁铲铮铮,
后来又隔着山河重洋。
葬礼上人们安安静静,
只听见幽幽切切,
传来一声长长的哭嚎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