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具有特定频率的声音被我们的听觉器官接受,传到大脑皮层,就会在颞叶听觉区的特定区域产生神经冲动,一个热点。而用微电极刺激这个区域时,我们就会感觉听到这个频率的声音。这么一个听觉感知过程是已知的物理电学和分子化学的过程。我跟着张学友的磁带学唱的机制也可以类比于电话通讯。一个声波感应器接收到说话人的声音,并将其转化成电信号。电信号再被采样调制,以模拟或者数字模式输送到接收端。电信号被再处理,还原回来,激励一个机械振荡器产生声波。说话人的话语就传送过来了。同样的,张学友磁带放岀来的声音进到我的耳朵,在耳蜗里按声音频率分检,再传输到大脑听觉皮层。大脑神经将信号传给运动神经,促成并协调气管,口腔,舌和颚部肌肉的收张运动。我笨拙的学唱就可以开始了。这里涉及的只是我们从感知到行为过程中神经和生理的电性化学机制,被认为是意识的简单问题。在学唱过程中,我会随时感觉自己的状态,比对评判模仿程度的好坏,并且不断地做出调整。这是一个反馈机制。现代的智能机器和非智能机器也都具备各种不同型式的反馈系统。当我觉得自己学得不错,就会产生一种满意的意识。这时候,神经冲动传导到腹侧被盖区,促使它分泌多巴胺,产生了快乐的感觉。
一台机器最简单的功能模式是输入-输出。当输入是信息时,这台机器的信息系统模式可以描述为信息输入-结果-运行。相对应的在生命界中,生物的原始应激模式是感觉-行动。而生物具有意识之后,生物行为模式可以多有一层,成为感觉-意识-行动。伴随意识的是体验。如果没有体验,我们就意识不到我们具有意识,也不会讨论意识的问题。意识将是生物体处理信息之后得到的没有自我表现的结果。这也就是我们对计算机之类的智能机器的看法。计算机没有体验,所以也不会有意识。意识的疑难问题是如何由神经冲动产生相应的体验,比如从听觉区的神经冲动到某种声音的感知体验,以及由学唱训练产生的满足感体验。这个疑难问题也可以表述成意识是什么,是如何产生的。我承认这是有研究和讨论价值的问题。它的意义只因为我们当前对人类认知只具备粗浅的理解。我们甚至还没有完全理解一些基本感觉,比如痛觉。但是,我不认为意识的疑难问题一定导致新物质或者物质新特性的存在。意识的产生也只是某些生命体从感觉到行动的行为模式中的一个环节。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有它必需新物质或者新特性的参与才能完成。
1953年,沃森和克里克发现了生命物质DNA的双螺旋结构。此后,克里克继续深化DNA基因,RNA编译以及蛋白质合成的分子生物学机理的研究。沃森侧重于科学研究中的行政管理工作。我原来以为沃森是两人中夸夸其谈的那一位。其实,克里克才是真正的侃爷。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克里克已经六十多岁了,却毅然转行投身于意识的研究,并且和科赫一起提出意识的神经关联的概念,以直接回应意识的疑难问题。大概在同一时间,另一位生理学家埃德尔曼也在免疫学方面集大成之后转问意识的研究。克里克和埃德尔曼的理论有相通之处。我们不妨以埃德尔曼的理论基础来讨论意识问题。
人脑是一个巨大的网络。各个功能区域内以及区域之间由神经连接起来。人脑又是动态的,任何时候都有无数个神经激励(冲动)发生。我们每天摄入的总能量中的四分之一都消耗在这些神经活动中。埃德尔曼注意到功能区之间神经冲动的传递不只是单向,还可能沿平行的神经线反向传导回来。比如,丘脑中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神经束用于向大脑皮层投射信息,另外的百分之八十是用于接收反射信息。神经冲动的双向传导就构成了一个回路。埃德尔曼用一个比喻来形容这时的神经活动。就像一个没有指挥和乐谱的弦乐四重奏乐队。开始每人都按自己的路数独自演奏。如果四人由一些细线连系牵制在一起。最终他们能够达成一场统一协同的演奏。那么,神经冲动在神经回路上的同步联动也就形成了人脑中的时空图景。这个神经冲动模式就对应于一个意识。我们还不知道快乐意识的模式是什么样子。但是,它的神经冲动一定会连动在腹侧被盖区上。
—写于2023年4月18日(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