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尔文主义与雅和博圣约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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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尔文主义与雅和博圣约经学

——选自王志勇《福音、国度与文化:三化异象与基督徒侍奉的天国战略》

赵天恩牧师提出的“三化异象”的灵魂就是“文化使命”,而对“文化使命”的强调则是来自荷兰新加尔文主义。笔者从赵天恩牧师领受“三化异象”之使命性的传承,并在美国新加尔文学术重镇加尔文神学院研读基督教神学五年,毕业十几年来继续研究新加尔文主义典籍,深信这是古典的荷兰改革宗传统在新时代的复兴与发展。因此,可以说,新加尔文主义是雅和博经学所继承的历代大公教会中最重要的历史性财富。在笔者所归纳的七大传统之中(犹太传统、使徒传统、教父传统、中世纪传统、宗教改革传统、清教徒传统与新加尔文主义传统),新加尔文主义传统虽然位居最后,但却是最具有深度和广度的,其综合性和原创性更是引人注目的。

更重要的是,笔者在新加尔文主义所强调的基督教世界观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基督教文明论的框架与导向。这种基督教文明论强调上帝的主权和约法,我们在这个方面充分借鉴和继承了杜伊维尔所强调的宇宙法则论哲学,强调上帝在受造界中不仅设立了自然法则,也设立了道德法则。我们对于自然法则的遵行就像其他动物一样,是被动的,甚至是出于本能的。但上帝特别赐给了我们道德法则,让我们出于理性的认识、情感的爱慕、意志的抉择而自愿地遵守。杜伊维尔的贡献就是把传统的改革宗对于上帝的律法的积极性的认识上升到哲学的角度,从而第一次形成了系统的改革宗哲学体系。[1] 这个哲学体系有明确的法哲学与政治哲学,第一次弥补了长期以来基督教在哲学、法学、政治学方面缺乏独特立场的空白和耻辱。[2] 杜伊维尔不仅在哲学、法学和政治学方面提出了基督教改革宗的立场,更是基于基督教神学和哲学,明确提出了基督教的文化观。[3]

当然,笔者并非赞同新加尔文主义的一切立场和阐述。正如乔治·哈林克所指出的那样:“很多人欣赏新加尔文主义积极投入文化和社会领域,其中神学似乎发挥一种微小的角色,而建制性教会的公共角色也受到限制甚至缺席。凯波尔和巴文克的社会理想都是以非神学化的术语展开的:他们的社会观乃是各种世界观都可自由发挥之地。”[4] 因此,他们的世界观更多是哲学世界观,而不是神学世界观,更不是圣约神学世界观。笔者在研究和吸收新加尔文主义传统及其成果的时候,更多回到古典的加尔文主义,尤其是注重清教徒所强调的圣约神学的框架与原理。雅和博经学在清教徒所提倡的圣约神学的框架内强调上帝的主权和律法,这种“神法圣约论”(Theonomic Covenantalism)在政治上的直接导向就是“基督教宪政论”(Christian Constitutionalism)。

另外,在末世论和世界发展的进程上,新加尔文人主义认为“上帝的国度并不是逐渐到来的”(The kingdom of God does not come progressively.),[5] 正如巴文克所强调的:“上帝的国度是超自然的行动,是通过上帝灾难性的干预的方式而发生的”(The Kingdom of God is a supernatural act that occurs by means of divine cataclysmic intervention.)。[6] 笔者并不否认上帝的国度在这个世界中的成全确实是唯独通过耶稣基督的二次降临才会达成,但耶稣基督在世界历史的末了再临施行审判时是不是教会与社会已经完全败坏呢?笔者更加倾向于清教徒、老普林斯顿神学院和美国重建主义所主张的乐观主义的末世论。[7] 更重要的是,我们绝不能否定上帝的国度在世界历史中的渐进的发展,否则整个世界历史包括我们个人的奋斗就丧失了存在的意义。这种笔者对于新加尔文主义的末世论的保留之处。我们所需要的不是机械性地复制新加尔文主义的传统,而是在我们的民族与时代背景中继续追求上帝的光照和引领,其中不变的乃是我们对于至高上帝的敬畏、对于耶稣基督救赎的信靠、对于上帝所启示的神圣约法的顺服以及对于上帝赐给我们的时代使命的忠心。

笔者对于上帝的国度在世界历史中的进展乃是强调三个方面:(1)本体上的已经存在(ontological already)——上帝的国度在本体上始终存在,在伦理上受到罪人的叛逆和否定;(2)进程上的逐渐展开(progressive unfolding)——通过耶稣基督的救赎和圣灵的工作,上帝的子民赖恩得救,进入上帝的国度,在伦理上转向上帝的主权和约法,承担治理全地的文化使命;(3)最终性的成全(eschalogical consummation)——上帝的国度随着耶稣基督的再来达到完全实现,世界得以彻底的更新,上帝在地上与其子民同在,“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启21:4)。[8]

 
[1] See Andree Troost, What Is Reformational Philosophy? AN Introduction to the Cosnomic Philosophy of Herman Dooyeweerd, trans. Anthony Runia (Paideia Press, 2012); J. Glenn Friesen, Neo-Calvinism and Christian Theosophy: Franz von Baader, Abraham Kuyper, Herman Dooyeweerd (Calgary: Aevum Books, 2015); Pierre Marcel, The Christian Philosophy of Herman Dooyweerd (Aalten, The Netherland: Wordbridge Publishing, 2013).

[2] Herman Dooyeweerd, The Stuggle for a Christian Politics (Lewiston, New York: The Edwin Mellen Press, 2008); The Crisis in Humanist Political Theory(Grand Rapids: Paideia Press, 2010); Encyclopedia of the Science of Law (Grand Rapids: Paideia Press, 2012).

[3] Herman Dooyeweerd, Roots of Western Culture: Pagan, Secular, and Christian Options (Grand Rapids: Paideia Press, 2012).

[4] Brock and Sutanto, Neo-Calvinism, xv.

[5] Brock and Sutanto, Neo-Calvinism, p. 163.

[6] Bavinck, “The Kingdom of God, the Highest Good,” p. 164.

[7] 关于清教徒的末世论,请参考苏格兰著名教会史学家与神学家尹慕理所著的《清教徒的盼望》:Iain H. Murray, The Puritan Hope: Revival and the Interpretation of Prophecy (Edinburgh: The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71)。关于老普林斯顿神学院后千禧年末世论,请参考伯特纳所著的《千禧年论》:Lorine Boettner, The Millennium (Philadelphia, Pennsylvania: The Presbyterian and Reformed Publishing Company, 1957)。关于美国重建主义提倡的末世论,请参考秋顿所著《乐园复兴》: David Chilton, Paradise Restored: A Biblical Theolgy of Dominion (Tyler, Texas: Reconstruction Press, 1985)。关于普遍接受的改革宗后千禧年立场,请参看马斯森所著的《圣经末世论的展开》: Keith A. Mathison, From Age to Age: The Unfolding of Biblical Eschatology (Phlisburg, New Jersey: P&R, 2009)。

[8] See Keith A. Mathison, Postmillennialism: An Eschatology of Hope (Phillipsburg, New Jersey: P&R, 1999); Richard B. Gaffin, Redemptive History and Biblical Interpretation: The Shorter Writings of Geerhardus Vos (Phillipsburg, New Jersey: P&R, 1980); Lane G. Tipton and Jeffrey C. Waddingto, eds. Resurrection and Eschatology: Theology in Service of the Church: Essays in Honor if Ruchard B. Gaffin (Phillipsburg, New jersey: P&R,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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