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立夏间》 199 通缉令

谷雨拔枪跟了上去，追着Marco没入了机械垃圾场。Marco跑得很快，看起来对这里的地形和通道都很熟悉。谷雨一边追，一边想：早晚要彻底清理这个犯罪温床。

“站住！警察！”谷雨在转弯处发现Marco的身影，厉声呵道。

眼看快要追上他了，谷雨在心里琢磨：追上他也许并不能问出啥，但是如果在他身上搜出来违禁品，那就是天助。ba这种小屁孩带回警局盘问，估计很快就被吓尿了。

于是，谷雨特别注意Marco有没有偷偷扔掉东西。一个不留神，只见眼前黑影晃过，谷雨立即闪身躲过，发现是有人挥舞铁条偷袭。

好啊，越是动静大越好！谷雨在铁条第二次袭来的瞬间侧身抓握，连拉带拧，很快听见一声惨叫，Marco被拉得一个趔趄。谷雨上脚一扫，Marco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警察，老实点！”谷雨一边叫，一边收起来枪。

没想到，Marco人不大，主意不小，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手机就录像，大叫：“警察打人！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打我？”

“谁打你了？起来！”谷雨怒了，可是心里有点慌。今天便服出警，并没有随身录像装置，而面对的是未成年人，这个可以搞得很难看。他于是也打开了手机，放在一边的废旧机器上录像。

“你干嘛追我？”Marco继续撒泼：“我好好地走路，不行吗？”

“我说过我是警察，你听见了就跑，然后袭警。”谷雨也杠上了。

“我没有。”

“你手里从来都没有拿过袭警的武器吗？”谷雨问。

“没有。碰都没碰过。”

“好极了。刚才的铁条上还有你的指纹呢。现在，我怀疑你藏毒，需要搜身。”谷雨靠近Marco。

Marco显然有点被吓到了。他两脚蹬地往后蹭，然后咧嘴大哭：“你们欺负人。我妈说过，可以不对警察说话的。我……我不给你搜查的权利！我要找律师！”

“行了吧你。起来啦，我就是找你聊聊，又没把你怎么样。来，起来。我不问了，你回家吧。”谷雨说，想到宪法第四修正案，按耐住上前搜查这个小鬼的冲动。

“啊？”Marco止住了哭泣，抹把鼻涕，看见谷雨伸出手要拉他，于是自己爬了起来。

“哟，新鞋子不错嘛。”谷雨问：“多少钱买的啊？限量版呢。”

“我妈给买的，我不知道。我可以走了吗？”

“走不了。”David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袭击警察的录像在这里，你被捕了。”

“我不知道他是警察！”Marco开始耍赖。

David挥了挥自己的手机，冷笑一声：“你的监护人和律师会有机会看见录像的。最好别反抗，不然后果自负。”

Marco瞬间脸色苍白。David不由分说，上去就把他的胳膊拧到背后，“咔嚓”一声给他带上了手铐，同时宣读了“米兰达警告”。

“我们现在要对你进行搜身。”David说，歪了下头示意谷雨动手。

谷雨戴上手套，开始搜身，很快惊喜地在Marco裤袋里掏出来一小瓶药片。Marco开始哭，喊着要找他妈。

谷雨没理他，而是转身对David说：“谢谢师父，不然，我就不得不放了他了。”

David点点头说：“对未成年的，尤其要小心。你做的也不错。刚才我倒是担心你上来就出手太重呢。”

他们领着Marco走到路边，引来很多围观者。后面来了一辆警车带走了Marco。谷雨趁机对围观民众说：“希望大家提供感恩节前夜任何异常的人和事，帮助警察侦破。这是我的卡片，有任何信息的，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们上车离开没多久，谷雨的电话就响了。那个非裔男孩Charle说：“我那天在垃圾场旁边，看见了一辆黑色的小车，很快从垃圾场旁边开走。就是在另一边有好多警车的时候。嗯……司机像是个女人。”

谷雨大喜：“谢谢你。先不要跟别人说。我们会找你录口供的。非常好，谢谢！”

两人回到警局，芒果大妈家的搜查令终于批下来了。然而因为是假期周末，芒果的汽车行踪分析尚未有结果。

David照例热了两片冷冻pizza，和谷雨一起匆忙吃好，然后和另一对警员出警，再次奔赴湾景区，对芒果大妈家展开搜查。他们在芒果曾经住过的卧室床底下发现了一小条汽车变妆薄膜碎片——黑色的。车库里的轮胎痕迹和垃圾场旁边当晚留下的基本吻合。过了不久，芒果的DNA样本出结果了：和勾在垃圾场铁丝网上的头发DNA一致。

交通检测系统传来报告：芒果的车子往山区行驶，后来失去了监控。不过一天后从北加州一路南下。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美墨边境的一个山区小镇，不见了踪影。

David随即申请了通缉令。

而芒果的大妈则被带回警局录口供。大妈看起来对芒果的事情和行踪一无所知，只是说芒果应该在医院陪着刚刚做完手术的儿子。可是在旧金山湾区的各大医院都没有发现孩子这几天住院的信息。

“什么手术？”David问。

大妈耸耸肩，说：“听说是肝脏肿瘤。”

谷雨连忙记下，准备接着调查。他又问：“芒果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大妈摇摇头，说：“没有啊。她从来都是个很好的孩子，就是命苦。”

“她为什么要去墨西哥？”David问。

“她说给孩子看病。还说喜欢在那边的生活。”

“为什么呢？那边还有亲人吗？”谷雨问，他记得芒果告诉过他，墨西哥没有什么亲戚了。

“啊，没有吧。”大妈低头想了想，又说：“就是喜欢呗。海边房子很漂亮，Miguel也交到了一些朋友。”

“在哪个城市？你知道吗？”David问。

大妈摇摇头，说：“只知道在Baja半岛。”

“海边房子应该不便宜吧？芒果哪来那么多钱？”谷雨问。

大妈眨眨眼，摇摇头，开始出汗。她紧张地问：“你们怀疑芒果什么啊？她那么老实单纯的一个孩子......”

“能看看芒果最近半年发给你的照片吗？还有短信。”David问。

大妈点点头，交出来手机。谷雨知道，David一向是先问再查，为的是不让被询问者紧张。

谷雨立刻翻看手机照片和通讯记录，极速在本子上记下来要点。可惜，其实只有一两条信息和几张照片有参考价值。看来芒果和大妈的联系也不多，或者说，很小心。

“我们需要立刻找到芒果。可以请你给她打个电话吗？随便聊聊，尽量不要挂断电话？”David请求。

大妈只好点头。可是电话那头只有关机提示。于是她给芒果留了言，让她有空回个电话。

大妈签字之后回家了。谷雨在电脑里研究那三张芒果发给大妈的照片。其中一张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两个和Miguel一起玩耍的孩子穿着同款的衣服，上面绣着一个标记，是不是校服呢？

谷雨把图片放大再放大，然后提取高清线条，那个标记变得很清楚：一个圆，旁边一个半圆，看起来是紧紧靠着太阳的月亮。

Miguel的小朋友，应该是上的学前班或者一年级吧？这个地区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是私立学校？国际学校？芒果应该希望儿子接受英文教育的，是不是？会不会也有意无意接触这样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呢？

国际学校.......谷雨开始在网上查询。先是从墨西哥著名双语国际学校开始查，再排除不是海边的城市。忙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锁定了在Baja California半岛南端的COLEGIO INTERNATIONAL SCHOOL。校徽完全一致，地点也符合。

于此同时，出入境记录显示，Miguel和芒果的父亲都有入境记录。单单没有芒果的。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她是偷渡入境？就是要造成她不在现场的假象？

芒果啊，芒果，你这是为了什么？谷雨百思不得其解。

Jeff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到了地毯上。芒果失踪了！没想到刚刚从警局内部得知了芒果的通缉令，立刻打电话给疗养院，说芒果失踪了。

孩子的身体还不稳定，她这是疯了吗？

其实小孩如何根本不是Jeff关心的地方。他不缺这么一个私生子。可是芒果跑了，失去了控制，什么结局都有可能啊。不过孩子和老爹都没带走，说明她只是慌了，却也没有具体的计划。

Jeff通过Carlos在湾景区的关系，得知Jesamine和Alfredo已经被捕。警方突击搜查了他们两家的住所。芒果曾经居住的墨西哥大妈家也被搜查了。但是警局传出消息：他们并没有成功定位芒果。这么看来，芒果跑了也好。就算是到时候要除掉她，动手也方便些。

“吱吱～”地毯上的电话震动起来。Jeff抓起手机，看见是个陌生号码。很快他听见了芒果的声音，笑了：

“芒果，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姑娘。”Jeff挑起一边嘴角，说：“目前能帮你的只有我了。”

“警察应该是找过我大妈了。我们需要尽快安全进入墨西哥，然后你立刻汇款。”芒果的声音硬邦邦的。

“可以是可以，不过小孩身体也要紧啊，这一路上你就不怕他有个闪失？你在哪里？”Jeff紧张地眨眨眼睛。“我提醒你噢，你被通缉了，不能用信用卡。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送现金给你。还可以把你送到墨西哥。”

“你等我通知。“芒果挂断电话前又加了一句：“如果我家人出事，你知道后果很严重。”

Jeff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瞪着对面的一堵白墙发呆。芒果手里的东西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吗？无论如何，不能冒险啊。他相信芒果如果到了墨西哥，拿了钱，就会销声匿迹的。她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Miguel今后能健康平安地生活。这样看，还是及早把她送出去的好。

“吱吱～”电话在他身边震动。

“看见通缉令了吗？”Carlos的声音气急败坏。“才几天？啊？你信誓旦旦警局有过硬的关系，说这次能一击而中？搞不好要引火烧身了！芒果在哪里？”

“她跑了。”

“什么？”Carlos的盛怒把手机都点燃了。Jeff觉得抓不住，想扔掉它。

“我管不了那么多。必须除掉她。她知道的太多了。她儿子呢？”

Jeff摇摇头，说：“儿子和老爹都在疗养院。我觉得她会找我的。她没别的出路。”

“你......”Carlos显然是艰难地缓了一下，说：“她不会自首啊？你吃不了兜着走。别耍小聪明。要不是你儿子要死要活，我才不会冒这个险。”

“什么我儿子？我没这个儿子。不也是为了给你爹报仇吗？你爹那个老情人靠得住吗？那bitch不会把什么都招了吧？”Jeff担心地问。“还有她那个蠢儿子和更蠢的女婿？”

Carlos沉吟半晌：“就算是他们招供，应该也不会找到你我。我这边做的很干净。芒果必须被控制。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个小蹄子手里了？”

“没有的事儿。”Jeff脱口而出。

“哈哈，我明白了。当年的风流债原来不是你情我愿，你是霸王硬上弓？”Carlos鼻子里嗤笑一声：“人死了就什么证据都没了，不是吗？就算是有你的DNA又如何？你可以编个浪漫故事啊。再说了，还可以说是她勾引你的，破坏你的家庭。”

“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情不能随便猜测。”Jeff嘴硬，但心里豁然开朗。Carlos的确是个混蛋，但是他说的也对啊。不过，这是下策。他是要竞选市长的政客，这种事情最好被擦得干干净净。

“Jeff！”Carlos打破沉默说：“警方会改变侦破方向吗？会重新立案吗？”

“我想是的。”Jeff垂下来头。

“那么邓安达就可以放出来啦？”Carlos的不可置信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爆裂的导火索，正“滋滋”地冒着火星子。“你他妈的在警局的关系都是吃屎的啊？”

Jeff气急败坏地咬着牙，说：“我也没想到那个David老狗鼻子这么灵敏。”

“David接下来肯定和邓安达联手清理警局和司法界。你好自为之吧。目前，必须除掉芒果。”Carlos顿了一下，说：“我给你二十四小时，必须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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