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怀孕之前,我们家的家务事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做。老婆是个典型的女权主义者,最受不了的就是大男子主义,所以只要她在干活,我就不能歇着,她要是站着干,我就不能坐着。怀孕之后,老婆说因为她每天24小时带着个孩子,所以算一半家务, 另外一半家务也就是所有的其他事情都应该我做。看着她日渐隆起的肚皮,我也无话可说,可每天做饭,洗碗,擦地,揉脚,捶背,周末要楼上楼下的打扫房子,前院后院的修剪草坪,还真是不轻松。 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了之后,总算过上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日子。 厨房首先变成了丈母娘的领地,我除了他们到的第一天晚上做了几个小菜外,就再也没碰过炒勺。丈母娘对我会做饭炒菜表示很惊讶,她一直认为我是个五谷不分的懒虫全靠她女儿养活,其实我从上研究生开始就自己做饭了,做的菜虽称不上美味,但还都能吃。丈母娘每天在厨房里煎炒烹炸,使出八般手艺,换着花样儿的做,一大遗憾就是不能自己上菜市场亲手挑选新鲜蔬菜,只好用冰箱里的凑数。一周里的后几天,丈母娘总会抱怨说冰箱里的菜不新鲜,不能吃了。 对丈母娘做的饭菜,无论如何不能说不好吃,除非我想领教老婆桌下腿的厉害。我的策略一般是以退为进(一个朋友教的对付老婆的办法),比如菜淡了我就会很高兴地说“这菜真好吃,如果再放点儿盐就会更好吃了”,这样谁也不得罪,还表达了我的意见。但马屁拍过头了也不行,如果我对某样东西赞不绝口,丈母娘就会每天都做直到把我吃得见到那东西就反胃为止,我曾经连吃了三个星期的粽子,就是因为第一次吃的时候多咂吧了几下嘴,忘情地连说了几句“好吃”“好吃”。也怪我自己没有记性,十年前第一次到九江见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时,就曾经连吃了一个星期的炒螺丝,直到小姨子幸灾乐祸地告诉我说那螺丝肉后面黄黄的一条其实是它的屎然后我把当天的饭全呕出来为止(其实也就是几个螺丝忘记剪了)。不过有一个教训我倒是牢牢地记住了。十年前我还是个学生,学校食堂里的饭菜缺油少肉,每天饥肠辘辘。到了老丈人家,面对香喷喷油汪汪的饭菜,放开腮帮子,狠吃了几天,丈母娘随即把我当成了个大饭桶,每天灌肠式往我碗里倒饭到菜,老婆后来说她妈简直把我当成了她家的泔水桶。可怜我欲罢不能,肚子很快象个气球一样鼓了起来,开学后成为全班一大笑料。这一次丈母娘来,从一开始我就刻意控 制食欲,饭菜再好吃,也决不多吃,宁愿咽着口水离开饭桌,也坚决不能让丈母娘给我添饭。这一招颇有成效,丈母娘到这里将近半年,我的体重并没有增加多少。 不过丈母娘的手艺真是无可挑剔,每次下班到家,一下车就能闻到从厨房的抽风机那边飘来的香味,熏得我口水直流,连隔壁家的大黄狗也经常趴在篱笆上哈啦子垂下有半尺长. 除了做饭之外,打扫房间和洗衣服也被丈母娘包揽了。地板每隔一两天就要擦一遍,老丈人刚来的时候习惯穿着鞋屋里屋外地走,每次被丈母娘和老婆看见都会齐声呵斥。老丈人虽然非常气愤但架不住母女俩人多唠叨,只好进门换鞋或是光脚。由於 在国内养成的习惯,丈母娘每天都要洗衣服,眼睛里放不下脏衣服。每天一早,她就会楼上楼下的找东西洗,有的时候我还在睡觉,身子下面的床单就会被她硬抽去,一觉醒来睡在光溜溜的床上。因为每次衣服少,所以丈母娘既不用洗衣机也不用烘 干机,只用老婆专门从CHINATOWN买来的那种古老的洗衣皂和传统的手搓法,然后在后院的阳台(DECK)上拉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阳光下。每次捧着晒好的衣服,贪婪地闻着阳光和肥皂混合在一起的气息,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家乡抱着妈妈洗净晒干的衣服,幸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