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嘴儿常开:鸟儿人

鸟儿人 -------------------------------------------------------------------------------- 鸟儿人,在北京话里算不上好词。说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说是什么什么地方插鸡毛,不是好鸟儿。 比如,在火车上,一位爷吃饱喝足了,众人面前把个西服一敞,领带一拽,一边抠吃着牙花子,一边扯着大嗓门儿就侃开了,整个儿车厢就听他一个人白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海归。北京首都大学的本科,英国伯恩茅斯商学院的硕士,外带美国巴灵顿大学的博士帽。巴灵顿大学?干脆说克莱登大学好不好。遇上这号儿牛哄哄的人物便知道碰见鸟儿人了。 又比如,街坊养了几只长毛绒的兔子,本打算卖几个喝酒的小钱。没承想借壁儿这位老兄眼热不过,深更半夜就学了回周扒皮,给人家兔笼子里扔进一捆萝卜秧子,兔子吃了便涨肚儿,肚子涨得溜圆,还放不出屁来,活脱儿给憋死了。干这种阴损缺的主儿便属于插鸡毛的鸟儿了。 不过,生活中有时也还有好鸟儿。比如,我们单位这位新分来的大学毕业生,那家伙就是只正正经经的鸟儿,贺兰山那疙瘩生物系鸟专业毕业的鸟儿人。记得,鸟儿人第一天来单位报到,身高一米八零的英俊大男人愣由他妈牵着手送到单位来。那场面感动得当时在场的领导群众个个目瞪口呆,跟着还产生出些许的嫉妒心情来。 一来二去,大家与鸟儿人熟络起来,才知道他其实挺内秀的,琴棋书画都有两把刷子。要说有什么缺憾,只是雄性激素稍显不足,不过,这也怪不得鸟儿人他自己,谁叫他有个做运动员的双胞胎兄弟。这世间万物都讲究个阴阳平衡,更何况一胎兄弟呢,一阴一阳便在娘肚子里给搭配了。 鸟儿人最出彩的一回要数那次去渤海湾采集鸟标本。几个同去的老野外都对他扛枪的架式赞不绝口,说是很有“飒爽英姿五尺枪”的气质。提起他打枪的架式那就更啧啧有声了。好猎手打鸟儿一般都是先将鸟儿轰起来,然后对空射击,方能百发百中。而我们这位鸟儿人就不同了,人家是有知识、有文化、经过专业调教的,哪能玩儿这种空袭的野路子,一板一眼寻思的都是书本上的谆谆教诲。只见他猫着个腰悄默寂儿地往海边儿的礁石上迂回,大有“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的鬼子架式。好不容易爬到一块大礁石顶上,先尝试着露出一张窥视的小脸,再然后端着个双筒猎枪慢镜头般地立将起来,慌慌然,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一左一右叉着个射击大忌讳的腿脚儿就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跟着就安静的人鸟不见了。等大家再看到他,那已经是滚到礁石底下的事儿了。你看他,衣服也破了,手也流血了,连枪把子都摔断成两节,一瘸一拐的,嘴里还不住地嘟囔呢,这枪的后坐力咋就那大嗫。听了这话,把大家逗得都不敢真乐了。 我们这位宝贝鸟儿人后来去了美国。听说还娶了一房媳妇,是他大姨妈介绍的。鸟人隔着太平洋眉来眼去,鸿雁调情了一、二年,然后才回国把那媳妇娶了。再后来,他就鸟无音讯了。不知道他在美国的林子里扑腾的可好?真让人惦记呀。 (2003年11月15日写于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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