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令

追杀令我练剑,十五岁前我是江南碧月庄的大少爷,碧月庄的灵秀剑法就和江南的小桥流水一样的委婉,美丽。我曾经以为这样的剑法才是真正的剑法,但是我错了,就好像我以为我会一直逍遥下去一样,我错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用剑指着我的父亲,之后,三招,灵秀剑法就败了,我看到了一片血光,和三截手指,父亲再也不能用剑,碧月庄也再也不存在了。再之后父亲开始喝酒,而我,却从来不喝,喝醉酒的人太快乐,但是这个世间本来就不该是快乐的。十八岁那年我拿起我的剑离开了江南,因为我要重建我的碧月庄,我要找回父亲的三截手指,我找到她,我要和她一战,为了父亲,也为了我,她连看都没有看我,我发疯似的扑上去,但是只有一招,我的手中已经没有剑了。我从来没有想到,剑法可以那么丑陋简单,却有如此的实用。我看到她的嘴角有着一丝笑容,轻蔑的笑。之后的三天三夜,我跪在山崖边,我问自己,究竟我为什么要用剑,为什么要有剑法。当第三天的第一缕阳光照耀我的眼睛时,我笑了,轻蔑的笑了,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剑法。五年有六十个月,每个月有三十天,每天有十二个时辰,我用了那么多时间练习我的剑法,我的剑法只有三招,拔剑,刺,收剑。直到最后,当我感到,这三个动作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剑法练成了。我杀她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惊异和我的轻蔑,我砍下了她的三截手指,用手绢包好,托人连同一张纸条送到了江南,枝条上只有三个字,碧月庄。五月初三,武当三清观,杀无灵子,五月十二,少林罗汉堂,杀无颠,五月三十,青城聚花厅杀无尘。我已经出名。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被围在一座破庙中,是他们,我杀了他们的师傅,他们自然是要报仇的。我明白,我最终还是不能重建碧月庄。但是,至少我要像一个战士一样的死去。火光中,我似乎看到了死神的面容,我拔剑,我刺,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是出第三招了,但是我又错了。我看到一个左手拿剑的黑衣人,冲进来,拉着我,护着我,我看到,刀,剑次在他的身上,他只是护着我,我知道,他是谁。竹林边,我看到他,我的父亲,用仅有两个手指的右手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人心。我懂了。世间再也没有碧月庄的大公子,再也不会有碧月庄了,我不再轻易拔剑,哦,不,我已经没有剑了,我来到了一个边陲小镇,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人的地方,我告诉别人我是一个流浪的人,我叫狐狸。我靠给人搬货赚钱,过日子,甚至我还差点娶了一房妻子,我最大的喜好就是去镇上的酒馆福满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但是我依然不喝酒,我还是怕我太快乐。一年,就这样过了一年,当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是小镇的一部分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在福满楼,他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他手边的刀,一把没有刀鞘的刀,用布缠着的铁片的一边就是刀柄。他喝得很多,他醉的时候很安静。他喝了三天,我笑着看了他三天,我知道,他就是人心,我的人心。他以为是偶然遇上了我,他以为我们是朋友,他帮我付了酒钱,他喝酒,我吃菜,我听他说他的故事,我也告诉他我的故事,我知道他要出名,就像当初的我。我告诉他,若是想出名,就必须要在江湖上杀几个出名的人,而且,我可以帮他,因为我会用剑。他同意和我联手,因为我们是有着共同的希望。城西柳青,舵王王群,剑魔吴音,不得不承认,他的刀法真得很好,尽管,这些人也同样不会是我的对手。当我看到他满身血污的站在吴音的身边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时候到了。“你好吗?”我笑着问他。他一直说我笑起来很憨厚,但是我想当刀刺进他胸膛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觉得我憨厚,尽管那个时候我依然在笑。全武林都知道,碧月庄的大公子被杀了,那个恶贯满盈的大公子,终于被人杀了,杀他的人叫做狐狸的人。狐狸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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