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之咖啡茗香: 引子

咖啡,那淳朴宏厚的颜色,在咖啡炉里精心煮出它的凝重。缓缓散发着苦香 ,伴随着温暖。咖啡香飘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心情故事,也传送着现代的浪 漫。 不知道什么时侯知道“咖啡”这个词的,也不记得什么时侯第一次喝咖啡, 第一次为咖啡的焦香所征服,是在一个天低云淡的午后,在外婆那古老的 红屋里。 外婆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终日素面布衣,慈祥却又威力四射。她的举手投足 都给人一种傲气和压力。小的时侯,每个周末我回去外婆哪里陪伴她,我眼 里的外婆永远是一个美丽的女王。 每当有好友来访,外婆就会亲手煮了红茶来待客。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喝红茶 的,对我,好象红茶不煮是不能喝的。外婆煮茶的时侯很快,很香,喝的时 侯加了方糖,喝的人总说:外婆的红茶很特别,很难忘。至于如何特别好象 没有人说起过。 是因为煮茶的水吗?外婆煮茶的水,一定要用煮开过的凉白开,外婆说:北 京的水硬。小的时侯,北京还下很大的雪,如果连着下了两场大雪,外婆就 会喊了厨娘来采雪。第一场雪是要不得的,太脏。第二场雪一停就轻佛去表 层,采了中间的来,装的满满的一坛雪,化了就只有半坛多雪水了,只有贵 客来了,外婆才舍得拿出来煮茶。 不知道从那年开始,外婆不再采雪,雪越来越小,污染越来越多,外婆说采 不到干净的雪了。外婆的气管炎发作的厉害,冬天开始去海南岛避寒。那年 十一月,外婆出走的前夕,一个爷爷带来了一罐雪水,据说是长白山上的雪 水,外婆说那雪水是兰色的,我没有看出来。哪天整座房子里充满了咖啡的 声音-------外婆亲手炒了咖啡豆,煮了咖啡。我奇怪,为什么不是红茶呢?外 婆在杯子里放了方糖和牛奶? 哪个爷爷,就叫他爷爷吧,他什么都不放,只 轻轻的沾了唇,就放下了。咖啡的醇香随着热气盘旋上升,杯子凉了,外婆 就换上一杯新的,又凉。爷爷和外婆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外婆的眼睛里似乎 掠过白云,掠过江河。有时会看到他们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笑容。 “你好么?” “旧伤又痛了?” “天气不错。” 第三杯的咖啡香散尽,外婆就动身去厨房,亲手做了清蒸鱼,蚝油青菜和炒 米粉。永远是这几道菜,永远是吃的干干静静。饭后,外婆就用爷爷带来的 雪水煮开,取了上等的碧螺春来,是碧螺春么?一个个茶叶盘旋成一个晶莹 的墨珠,悄悄的吸取着水分,象一个个蒙胧醒来的仙女,伸腰舒袖,翩翩起 舞,一个个洁白的茉莉花也就在这水晶宫里开放了,一种清馨,一种神奇就 在几分种里,在小小的玻璃茶杯里完成了。 我喜欢外婆煮的咖啡胜过红茶。两者的颜色差别不大,但咖啡的香味是如此 的浓郁醉人。奇怪的是外婆只有在爷爷来的时侯才会煮咖啡,才会动手做菜 。小时候看的故事多,忍不住揣度大人们高大身影后诡秘的历史。据说爷爷 和外婆是一起去延安的好友,至于外公如何娶到了这个美丽的外婆就是大人 们从来不肯谈的事情了。 又是一个初冬,爷爷照样带来了雪水,照样的咖啡香飘香冷。照样的清蒸鱼 ,照样的蚝油青菜,照样是炒米粉。饭间,爷爷叹口气: “明年怕是熬不到了。” 饭后,外婆,打开了钢琴,“蓝色的多恼河”这美丽古老的旋律,在她的指 下流出。一下不易察觉的犹豫,一个音符滑过。外婆的脸上似乎划过一片红 云: “老了,忘了。” 爷爷起身告别,外婆破例站了起来。 “纹儿,拿我的披肩!” 滩羊二毛皮的披肩?是如此的圣洁,伴着外婆用玉簪盘就的美丽的发髻在灯 下闪闪发光。站在院门口目送爷爷离去,外婆仍然如此的高贵美丽。 转年春天的一个雨天,外婆斜斜的靠在沙发背上,桌上摆了咖啡,冷的咖啡。 “纹儿,钢琴学的怎么样了?蓝色的多恼河会弹么?” 稚嫩的指法挡不住音乐的魅力,我好象看到外婆眼里的泪。 后来我知道,哪天是给爷爷开追悼会的日子。那年的夏天外婆也与世长辞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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