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
人们常将举止文雅,气度不凡的女子称为淑女,淑女不一定漂亮,但一定要有高雅的气质,在一定程度上,淑女也是人们对女子的较高的评价。
生成的淑女是不多的,这和所谓,10年可造就一代富豪,但百年不一定培养出贵族的含义是一样的。旧时的淑女,可能有点类似今天人们常谈到的小资吧,需要有天生的素质。曾经读过张爱玲文章,见过她的照片,她可能算是挺淑女的,但空有一腔才华和情感,个人的境遇不是很好,最后客死他乡。
南方女子较北方女子要柔些,淑女味道也浓些。常见到江浙一带的女孩,很有些古典美,可能和水土有关吧。北方也不是不出淑女,旧时满人家的规矩多,女子再穿上3寸的高底鞋,如弱柳临风,想跑也跑不动,也挺淑女。不过,满人家的姑奶奶也是厉害,得理不让人的小姐脾气可不是淑女所为。
后天当淑女,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和社会环境,如同现在的小资,要有闲钱闲时来打造淑女风度:或者泡酒吧,或者泡下午茶;要有一定的社会基础设施使人们可以淑女一把。不能指望淑女身跨大背包,同数十人奋力挤公共汽车,或者下班后身背蜂窝煤爬楼梯运回单元房。曾经听过一个笑话,一老外到中国来,上公共汽车时还保持淑女风度,让别人先上,结果2个小时以后,她还在汽车站等车。读到一个真实的故事,一留学生回国探亲,遵照国外的习惯,在商店的大门外为后面的人来开门,结果没有一个人接手,他足足拉了10多分钟的门,经过的人还说,这家商店服务态度好,雇有专门拉门的门童。
我曾经羡慕淑女也想当淑女,但是没有当成,既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原因。从根上讲,我家 没有淑女的遗传基因。老妈是川妹子出身,辣味闻名全国,老爸是北方人,只有大风起的燕赵遗风。从后天的原因看,我成长的环境也没有给我提供一个成为淑女的条件:最初是文革,淑女是要被打倒的,谁小资谁倒霉,后来是上山下乡,干的是力气活,没听说过种田和开山的淑女,再后来上学和工作,也就混个温饱,现在还处在,只能讲等我有了钱。。。。的阶段,也没有拿足淑女架子的本钱和经济能力。
实际上,我从小就不是淑女。听老妈讲,小时自打我会跑了之后,就是登高爬树,和一帮小男孩疯玩,等到再大一些,上小学前,每天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觉,都在外面疯跑,也不知道那里去了,吃饭时,要到处找才能回家。为了省事,我小时候就没有梳过小辫,总是一头短发,像个假小子。
长大后,更不是淑女了。文革中到兵团,我在的连队是采石头的,每天爆破声,打钎声,我们女生管清场,天天和石头打交道,硬碰硬;日常生活是准军事性的,出操,拉练,值班,吃饭分秒必争(我在那里练就了一套吃得快的本领,在家常常是最后一个上桌--我是大厨,第一个放下碗筷,老妈讲我都没吃出饭味来),想当淑女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后来,环境倒是变了,同学和同事中文人多一些,可以向淑女方向努努力了,但为时已晚,人生观已经形成,劣根性已经养成,装也装不像。上大学后,我所处的环境中,总是男的多于女的(由于学科和职业的特点,男女性别不成比例,大学中一些系如生物,化学,外语,图书馆等,女生占主导,一些系如数学,物理,地质等,男生占主导,工作中,医院,教师,妇联等单位女职工多,研究,机关等男的多),我身边的女同胞不多,淑女更少,不仅事事得不到照顾,还要和男同胞一样拼打,出差都是我自己扛大箱子,从不指望会有男绅士搭把手。后来遇到女士优先的绅士,有人给我开门,还真用了很长时间才习惯了。所以,无论先天还是后天,我都没有机会长成淑女,估计我这辈子是没戏了。
尽管我是一棵已经长歪的树,老妈还不想放弃最后矫正的机会,时不时地点拨我:看谁谁家的女儿,多文静,有礼貌,讲话细声细语,走路慢慢腾腾地,坐有坐像,站有站相,哪像你,没个温柔样(万幸,后来有人给我平反了),嗓门老大,讲话像打机关枪,走路风风火火地,吃饭也没个样子,什麽时候也改改。后来,我大弟交朋友时,有几个人选,大弟曾征求老妈的意见,现在的弟媳那时来我家时说话就是细声细语的,挺淑女的,老妈讲她有女人味,可能一语定音,大弟选择了她,等以过门没多久就发现,她说话的嗓门比我还大,还特爱唠叨,只要她在家,就她一个人就可以将家里弄得像茶馆,人声鼎沸,婚前那点淑女味早丢到爪哇国里去了,我这才发现,原来淑女是可以装的。
记得看过程灵素的一篇文章,讲她的室友们为了将老公骗到手,在外面纷纷装出一幅淑女样,弄得她老为她们的坏名声背黑锅,一怒之下,也开始向淑女方向努力,一段时间后,自以为已经很淑女了,没想到意外地发现,实际上都快成流氓了。可见,淑女和流氓也就是一步之差,还真不那末容易分得清楚。。
尽管淑女难当也难找,但有时还是挺喜欢看淑女的:那种文雅的气质,那种恬淡的心境,那种优雅的风度,也是养眼养心的。喜欢看那些仕女图,美不胜收。老妈多次为我惋惜,常讲,小时候没有挖掘我的绘画潜力,要不然,现在很可能会混成一个末流画家。我也朦朦胧胧的记着,好像小时后也曾被美术老师拉入绘画小组。 不过,我倒不后悔,因为任何爱好一旦成为谋生手段就会变得十分乏味(我曾经问过许多的校友,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的专业,有一个人读生物博士,养虫子做论文,讲最恨自己的专业,通过答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那些虫子)。
现在,我对绘画的爱好还只能达到能欣赏不能动笔的程度。在北京,喜欢去的地方是美术馆和博物馆,常去中国美术馆和故宫博物院,细细的观赏那些工笔花鸟人物画,觉得心静。也喜欢看油画,在国外,只要有机会,去的地方之一就是博物馆,曾去过卢浮宫和英国的国家博物馆,那里面的油画,美不胜收,看过一张一人多高的人物肖像,记不的名字,好像是名画,因为我在不同国家的博物馆中都看到过,当我站在那幅画前时,肖像的冷峻的面容,大红的披肩,只觉得一股力量直震撼到心里。
由于家庭和社会的压力太大,我也曾试图向淑女方向努力,例如,有意识地放慢讲话的速度—我不论说中文还是英文,都快地像开机关枪, 走路时要迎风慢摆,饭桌上要讲仪表,细嚼慢咽;不过,成效不大,这种伪装坚持不了3分钟,我还是我了:说话只见我的嘴动听不清说什麽;走路衣袖带风,一路卷过去;饭桌上见菜不见人,进食速度快得让人担心噎着,食不知味,这点和我的猫一样,它吃食从不嚼,直吞下去。现在,我已对自己失去信心了,看来我这辈子是努力不成淑女了。不过,当我在国外转了一圈回过头来再看,我又有信心了,同身高马大,我行我素,风风火火的西方女人相比,我们东方女人个顶个的是淑女,看来,我这辈子真淑女是当不成了,不过,当个伪淑女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