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祷告>> 第二章 小事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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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事化大
  
  一
  
  陆侃早晨送大儿子去学校,把小儿子放在许姐家里,开车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进办公室还没坐下来,保尔就随他进来了。
  
  保尔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中等身材,眼睛大大的很有神,五官搭配得不仅匀称,而且看上去很是聪明秀气,再加上一头金色的卷发,很帅。保尔平时不掬言笑,颇有商业头脑,是那种重结果讲效率的管理人才。公司里要推出产品,研发人员却只有他们六七个人,研发质量兼管。随便起来,万一不慎出了差错,甚至会影响公司生存。陆侃是保尔从大公司挖来的,自然对他比较好,而且陆侃也发现保尔严厉的背后,有一副十分朴实的心肠。他看谁干得好,不是用笑脸和玩笑来取悦对方,而是体现在给予灵活的工作时间,在加薪和奖金上。
  
  保尔进来便问:“怎么回事,脸上有淤伤?”
  
  陆侃在路上就想好了对保尔如实讲,这样万一将来打起官司来花费很多时间,比起届时再讲主动多了。后来他才知道州法律规定公司不准解雇因家庭暴力受害而耽误工作的雇员,那是后话。保尔听了陆侃的叙述,也觉得要事先有所准备,便说:“待会去找人事经理谈一谈,首先这个事情必须要告诉她,另外她可能认识一些律师。现在马上就要圣诞节了,接下来就是新年,我们再忙客户也要过节。花些时间就花些时间,不要有任何顾虑。”临出门又转过身神色严肃地说,“伙计,你来五个月只上了三个多月班,真是运气。”
  
  陆侃明白这是保尔提醒人要卖力工作的一向作风,两手一摊耸耸肩,无奈地笑笑。
  
  陆侃静不下心来工作,便打电话给人事经理问她方不方便花些时间谈谈。人事经理听出陆侃的急切,慌忙答应马上过来见他。
  
  这是个胖胖的西班牙裔老太太,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圆脸,大额头,大眼睛,嘴唇也稍厚些,很有西语裔的特征。公司里的工人都是墨西哥人,有的来美国十几年了还不会讲英语,她做人事经理十分合适。老太太进门来也马上注意到陆侃的脸,几句话过去后把陆侃引到公司的会议室里,关上门让陆侃仔细说清楚。
  
  陆侃详细讲了家里的事情,这次争执的经过,甚至连他同妻子认识的经过都倒了出来。老太太沉吟半晌,左右观看着陆侃的脸色,斟酌道:“你可以往好处努力,但是要做坏的准备。”
  
  “你认识律师吗?”陆侃急切地问。老太太点点头:“嗯,我有一些律师的电话,待会给你。”
  
  陆侃回到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就看到人事老太太给他发过来的律师名单,并在第一个名字叫吉姆的律师下面注明,准备帮他打电话联系,应该是首选。陆侃刚把律师名单抄下来的功夫,公司总经理就进来了,告诉他已经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大概,但是公司是尊重个人隐私的,人事老太太没同他多讲,他既不会多问,也不会同第二个人讲。要陆侃不要顾虑,花些时间也要处理好。真的打起官司来,公司可以出钱,要陆侃仔细观察一下吉姆,可以的话公司同他签和同,请他做长年法律顾问。
  
  二
  
  陆侃的心完全踏实了。午后把要紧的事情处理一下,给吉姆打电话说可以见面,就去见吉姆。吉姆的律师楼在市中心,一栋花园式的三层红砖小楼,三个离婚律师各用一层。吉姆在第三层,陆侃走上去的时候,秘书把他让进一个小会客室里,让他坐到沙发上,马上端来一杯咖啡,并拿来一些表格让他填写。陆侃填完表格,吉姆人就进来了。他五十多岁的样子,已经看不出血统了,瘦长的高个子,脸也瘦长,黑褐色的皮肤,蓝眼很大,一头卷起的黑发。他的眼睛转得很快,给人一种久经世故的感觉。陆侃起身和吉姆握手,吉姆马上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去,开门见山地说公司人事老太已经来过电话,他很愿意做公司法律顾问。
  
  陆侃略微沉吟一下,示意还要看他接这个案子办得如何。吉姆从容地笑笑,让陆侃详细介绍了事情经过,然后把自己的看法讲了一下。提醒陆侃这种情况下,妻子方有可能反指控他以前打骂过妻子,这样法官就会把这个案子当成一般的双方都有家庭暴力倾向的情况对待。这种时候一定要给妻子探视孩子的机会,有助于缓解关系,但是同时不能让孩子过多地在妻子那里过夜,免得争起监护权来被动。也提醒他尽管法律规定夫妻有同等的监护权,但是一般来说会判给妻方,除非妻子有对孩子施暴的记录。陆侃云雾中一一点头表示明白了。吉姆再告诉他律师费是二百六十元一小时,每次通电话超过六分钟也要收费。如果签合同的话要先收两千元押金。合同随后会寄给他,要他看清楚再签。
  
  陆侃出来想这个律师太贵了,同时也不知道他说的对错,就准备再多问几个律师看看。见已是下午两点钟了,就直接去许姐家接小儿子。
  
  陆侃到许姐家里的时候,许姐和先生恰好都在,陆侃这才第一次同许姐见面认识。许姐四十出头的样子,瘦小精干。小眼睛忽闪着显得很有精神,眼下的颧骨略高,脸色稍黑,鼻子很小,小小的嘴唇很薄,看得出独特的性格。见到陆侃张张嘴无声地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儿子在地毯上独自玩童子棋,陆侃问儿子吃过午饭没有,许姐和先生都不在乎地回答没有。陆侃抱起儿子来,说要带孩子去吃午饭,许姐先生一把拉住他:“不行呀,你太太没有在这里,我不能让你把孩子带走!”陆侃解释道:“都两点半了,我带孩子出去吃个午饭。”许姐先生又说:“那也要等你太太回来再走,要么我们对不起她呀!”说着竟拉住陆侃的手突然哭了,而且还张开双臂搂抱住陆侃,“老弟,我也有过这种经历,真是太同情你们了!不让你现在把孩子带走,是为你们好呀!”陆侃怔一下,把许姐先生的手按下来再解释:“大哥,你看现在真是很晚了,我不能看儿子饿着,我要带他吃饭,她妈妈也会这样做的。”
  
  “那么吃过饭你再把孩子送过来,让他今晚留在这里?”许姐先生试探着问。
  
  “今晚不行了,大的马上就要放学,接回他再跑过来,来回就要九十分钟,改日吧。”
  
  “那么明天,你把小的放这里,大的放学后也送过来?”
  
  陆侃心里一沉,暗想真打算争监护权了,又急着带儿子吃饭,就委婉地回答:“等晚上电话里商量吧。”匆匆抱儿子出去了。许姐和先生在后面喊着:“明天把孩子留下啊!”
  
  这一阵折腾,已经快三点钟了,大儿子马上就放学了,陆侃开车经过麦当劳时给小儿子买些炸鸡块,让孩子在车里吃着,驱车赶去接大儿子。
  
  三
  
  陆侃晚上安顿两个孩子睡下,觉得许姐夫妇下午的表现太过反常,便打电话到牧师家里,牧师接过电话说,恰好要给他打电话。陆侃把下午的事情对牧师简单讲述一下,牧师马上说道:“太不象话,两个大人在家里,怎么到两点钟还不给孩子吃饭?你不要急,我等一下打电话过去同他们讲!”陆侃顿时觉得心里很温暖,连声说,“谢谢,谢谢!”
  
  陆侃刚放下电话,又有教友打电话进来,问过长短后便开始劝陆侃来教会。有了刚才牧师的回话陆侃心存感激,很客气地同这位教友谈了一会儿,表示今后愿意去教会。两人道过晚安,许姐先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哎呀,老弟!你真忙呀,我一直都在给你打电话,感谢神,总算通了。”
  
  “哪里,是一位弟兄劝我去教会,我们聊了好一阵。”
  
  “是呀,是呀,多亲近神嘛!老弟,我要向你道歉噢,今天我们都忘记给小孩子吃午饭了,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他还好。”
  
  “那么明天把孩子送过来吧,你就不要来接了,让他留在我们家里过夜。”
  
  “明天我不忙,后天吧。”
  
  陆侃想明天过去接孩子时看看有没有变化,再同牧师讲一下,大家达成协议再说。
  
  次日陆侃送大儿子上学后,再把小儿子送到许姐家里,依旧是快十点钟到的公司。保尔问他下昨天的情况,也建议他再找找其它律师。人事老太太听说他没有决定同吉姆签合同,松口气说,不急签,多见几位律师再说。
  
  陆侃手头没有急于处理的事项,就把电话薄拿过来查找律师,打电话一一询问,有一个律师表示可以马上见他,另一个说午饭后可以见面,对保尔打个招呼便出去见律师。
  
  陆侃分别见过这两个律师,觉得他们都不是很理想。话说得很大不着边际,看上去经验也不足。不过他从这几个律师那里都得知一点,一定要对留孩子在妻子处过夜一事慎重。他趁去许姐家接小儿子回来前打电话问吉姆,吉姆告诉他不可以一夜也不留,否则妻子方反控的话他就要被动。既使妻子对他的暴力倾向将来在法庭得到确认,也不等同于她对孩子有暴力倾向,何况他并不准备离婚,不可以把关系搞僵。
  
  陆侃接了小儿子从许姐家出来,再去学校接大儿子,到家就同牧师通了电话。牧师答应同妻子通融一下,周三,五两个孩子都在妻子处过夜,这样他也可以休息一下。



周六下午陆侃去许姐家接孩子。妻子带孩子们出去还没有回来,许姐先生就又缠住陆侃聊起来。

“怎么样,你准备向你太太道歉吗?”

“为什么?”陆侃愣愣地问。他也想好了主意,既然到了这一步就一定要处理彻底。至少大家今后把银行的帐户放在一起,就免去许多相互怀疑。

“她不服软,你也不认错,那么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呀?”许姐先生笑一笑说,“算了,认个错,等限制接触令到期接她回家。”

陆侃想可能许姐先生听了妻子一面之辞对他有误解,便简要解释了他们夫妻这几年的矛盾。许姐先生同情又生气地说:“这一家人太不通情理,这怎么象话?”又颇理解地小声告诉陆侃,“可是她不光不想软,还在找律师呀。你要不要找律师早点有准备?”陆侃略有停顿,摇摇头回答:“不想离婚,何必找律师费花销。”正在这时妻子带两个儿子回来了,小儿子见到他就跑过来抱住他大腿。陆侃一见小儿子的脸,一下子惊呆了。

两日不见,小儿子好像瘦下去一圈,并且绕嘴长了一片红疹,嘴都显得歪了。他马上再没有心情留下来聊天,带上孩子开车走了。许姐先生在后跟着喊:“明天是圣诞节,把孩子送过来呀!”

路上经过沃尔玛超市,陆侃决定进去买一个数码相机把儿子的嘴拍照下来。这时数码相机刚刚上市,最便宜的也有九百多。陆侃挑来挑去花一千两百元买个稍好的“奥林匹亚”。两个儿子各拿了两盘迪斯尼录影带,陆侃也一并付款。

明天是圣诞节了,时间过得真快。陆侃想起来家里瘫痪的妹妹,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寄几百块钱回去。想想几天来两个儿子也够遭罪了,陆侃就带他们去红龙虾餐馆吃海鲜,然后带他们去附近的大城市闹区看灯。回到家两个儿子累得不行,漱洗过马上就睡了,陆侃把电话留言机上的留话放了一遍,见全是教友们问侯的话,没有要紧事就都清洗掉。正打算睡,许姐先生打电话过来了。

“老弟呀,说好了明天给孩子们送过来,你早一点呀,我们要出去玩。”

如果小儿子嘴上没有突然长出这么多红疹,陆侃本来打算邀请许姐一家出去的。这里有些夫妻吵架被限制接触后照样来往如常,民不举,官不究。陆侃也打算找机会大家沟通一下,比花钱请律师总要好。可是今晚见小儿子这一嘴巴的红疹,陆侃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便托辞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去大儿子同学家,再说明天孩子归我带嘛。”

许姐先生马上大叫起来:“什么?圣诞节了孩子还不能见妈妈,我们马上过来抢!”

陆侃听许姐先生居然在电话里喊出这种话,又惊又气毫不客气地回答:“来吧,我等着!”“啪!”把电话放下了。



陆侃想一般来说许姐他们不会来,真地这样来了自己不用打都彻底赢了这场官司。但是也不敢大意,妻子这几年的所做所为也一直都看在眼里。为了她们一家移民,她也算机关算尽。一个大陆来的朋友不交,专门结交美国人,台湾人和香港人。可笑的是香港回归前她眼里的香港人在台湾人之上,香港回归了,香港人的地位也在她眼里跑到台湾人下面去了。就是在这些人里,她也是专找性格偏激的结交,以为这样的人好利用。许姐一家人的底细他并不清楚,如果真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怎么办?他拿起电话给牧师打过去,牧师一家不在。打到警察局,值班的都没有。找吉姆?心里想到他的价钱又不舒服。要不要打电话报警?他想一下觉得不妥,就把沙发拉过来顶在门后。怕窗子玻璃被打碎出声吓着孩子,就把靠楼梯阳台一侧的窗子下面都垫上厚海棉和泡沫板。再一想他们真这样进来也未免太便宜了,就把过去买的一盒二寸长的铁钉拿出来,目测可能从窗子里进来的距离,把铁钉一根根倒插进海棉和泡沫板里,把一盒图钉也倒在门后。安排好之后自己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语骂道,“妈的,有种你就来吧,一定让你有来无还!”他想起"独自在家"那部喜剧片里的小毛头凯文,越发大笑起来。

陆侃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他觉得这时候自己真是太孤单了。怎么办呢?费这么大力气安排好的阵势,十有八九白费力气,明天一早晨还要再费力收拾,纯粹是无用功!他决定给主管家庭暴力的地方检察官写信报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把信写好了封上,又想起来该给妹妹寄钱了,就又写了一张五百元的支票,简单告诉家里自己一切都好,要妹夫尽最大力量给妹妹治病,并祝全家新年快乐。陆侃再想明天早晨该给孩子们一个惊喜,就把搬家带来的圣诞树放在侧面靠墙安装好,灯饰和装饰物也都挂上面,插上电源彩灯个个闪烁起来,把屋子照得通亮,如果沙发放在该在的地方还真有些节日气氛。陆侃打开音响,电台里正播放“平安夜”的曲子,他躺在地毯上听着音乐,心里慢慢安静下来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陆侃一大早醒过来,见两个孩子还睡得正香,就把沙发撤回来,地上收拾干净了,出去把信放在楼下的信箱里,并把昨天的信取回来。

见吉姆已经把合同寄来了,陆侃就打开看起来。看完在心里骂道:“美国这帮律师也够黑了,收这么多钱,还先用合同把自己罩住,官司输赢他们都稳赚!”他不情愿让律师这么容易把钱赚去,就把信丢到抽屉里,拿起电话来给妻子的哥哥打过去。妻子哥哥是他们一家唯一同他稍有些共同语言的人,同岳父和不来,当着妻子面也常骂他是“教父”。没出来的时候同岳父生起气来,也都是大舅子帮他圆场。

电话通了正好是大舅子接的,陆侃遇见救星般地一古脑把事情讲了。大舅子安慰他说:“你放心,你们两个就是到离婚那一步我也是站在你这边。她这是胡来呀,怎么能这样,还乱交朋友。她还没给家里打电话,等她打电话我好好说说她!”

陆侃把电话放下,过去看孩子们不像一时会醒的样子。就拿过刚收到的"读者文摘",从中找一段对着录音机小声读起来。来美后陆侃一直都保留这个习惯,每天早晨对着录音机读一段英文,再放回来自己听,找出发音不准的单词练习几次,再把这段英文读到录音机里,直到满意了,再念另一段英文。陆侃这样练习着看看表已经九点了,就打电话到牧师家里把昨晚许姐先生的做法讲了。牧师听后大吃一惊,连声骂道:“糊涂,糊涂!怎样可以这样做?我一定打电话说服他!”陆侃就势问可不可以把孩子留到新年再送过去,牧师提醒说,“慎重些好,现在谁争带孩子都是敏感的话题,有了误会就麻烦。”

“可是孩子嘴巴上的红疹要尽快治呀。”陆侃分辩道。

“那好吧,我说一下试试。”牧师回答他。

牧师时间不长就回电话告诉陆侃,“不可以。”

陆侃急了,心想有两天检察官就收到信了,先把孩子疹子治治再说。就回答牧师:“那我也只好这样了,先给孩子看医生,其它然后再说。”

孩子们醒了,跑到客厅见到圣诞树高兴起来,找过自己喜欢的玩具摆在下面。小儿子过来搂住陆侃脖子,在他脸上亲一下,欢快地说声“圣诞快乐!”大儿子也过来亲陆侃,祝他圣诞快乐。两个儿子看着圣诞树高兴过后就哑口无声,小儿子看着妻子照片就哭了,坐在地毯上小拳头一下下捶打着地毯,嘴里沉重地喊着“咳,咳!”陆侃马上把小儿子抱到腿上,把大儿子也拉过来搂在怀里对他们嘱咐道:“这几天妈妈不在家里,要听话。妈妈总会回来的,她爱你们,不要怕。”两个儿子望着他认真地点点头。

陆侃开始问大儿子:“妈妈这几天给弟弟洗脸吗,涂过什么东西?”大儿子告诉他妻子每次都是用毛巾给弟弟擦脸,没有用水洗过。陆侃明白了。大儿子小时候妻子也是只用湿毛巾给他擦脸,皮肤过敏后嘴巴就开始起红疹,最糟糕的是眼边的毛孔堵住后分泌物无法排出,只好做手术。陆侃事后听医生的建议,开始用温水给孩子洗脸,并用硷性小的肥皂,时间不长大儿子的眼睛和嘴都好了。妻子该知道呀!

陆侃“咳!”一声拿过数码相机来,架上三角架,父子三人坐在圣诞树前照个合影。陆侃又给兄弟两个照几张,然后让小儿子独自背对着侧面墙站好,确认了日期,拍下几张脸部特写。

过了圣诞节陆侃就开始带着两个儿子找幼稚圆。大儿子放假了,小儿子也要有地方才能让他安心上班,就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见上面写着新年后才开学,才想到这几天找不到地方的,就开车去了公司。保尔还在,听陆侃讲了平安夜晚上的事情,生气地说:“真是太过分了!算了,你也等新年过了再上班吧,你那边的事情我先干着。”陆侃紧紧地握住保尔的手:“真是太感谢你了!”

陆侃带孩子出去玩了两天,周四晚上回来一听电话留言,知道妻子已经找律师把他告了。妻子律师告诉他周五早晨八点钟紧急开庭,法院要临时审理他们夫妻探视孩子时间安排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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