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走马欧洲之罗马篇 太初有道

【原创】走马欧洲之罗马篇 太初有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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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模糊的身躯扛着沉重的十字架和世人的罪孽,身后罗马兵丁的皮鞭如雨点般落下;铁钉穿透掌心,深深的钉入木头中,鲜血滴在滚烫得岩石上;髑髅地的山顶上,十字架缓缓升起,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的声音,但却掩不住奄奄一息的祷告:“父阿,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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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是我在欧洲的最后一站,可真的称得上是“走马观花”,四天之内,去了米兰,Verona,威尼斯,弗罗伦萨,罗马,比萨等地,这么多名胜都一晃而过,因此至今没能写下一篇在意大利的游记,直到这个周末看过了新片<耶稣受难记(The Passion of the Christ)>。

这部片子的情节讲述了圣经福音书的记载:耶稣因犹大的出卖被犹太人的祭司抓去,交给当时的统治者罗马人,受尽拷打折磨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流血为世人赎罪,三天后从死里复活。影片中间还穿插了耶稣被捕前传教的言行,结构非常紧凑,情节之间的转换也很巧妙。虽然是我早就很熟悉的故事,而且整部影片中对白全都是拉丁语和亚拉姆语,但这两个多钟头的时间里,我的心灵一直处在强烈的震撼中。

犹太人逼迫罗马总督彼拉多处死耶稣时,打着的是凯撒大帝的旗号:“你若释放这个人,就不是该撒的忠臣。凡以自己为王的,就是背叛该撒了。”那个时候凯撒已死去了多年,而罗马帝国却正如日中天。走在罗马的废墟,我由衷地佩服他们创造的文明。历经了两三千年前风雨,无数高大石柱和雄伟宫殿还挺立着。从废墟里收集出的石料盖成了举世无双的圣.彼得教堂,当初这里全盛之时的气派由此可见一斑。

这是废墟中的古罗马宫殿,侧面的脚手架有点大煞风景,不过对其维护还是必不可少的。在还没有保护文物概念的古代,天主教廷曾试图将殿拆掉。他们用粗大的铁索缠住石柱,想将它拉倒,未遂,在石柱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只好在顶上加了一个十字架,算是古代版的“XXX到此一游”。古罗马人的建筑水平之高实在令人惊叹,也幸亏如此,天主教廷才少做了一件遗臭万年的事。

古罗马帝国人才辈出,将星闪耀,但其中最负盛名的,自然是凯撒大帝。包括拿破仑在内的无数欧洲英雄,无不以能与凯撒比肩为荣。这情形倒有象中国的历代皇帝,被臣子称作“鸟生鱼汤”后,必然“龙颜大悦”。

 

凯撒和他的侄子奥古斯都的雕像

凯撒一生灭国无数,纵横捭盍,他的名字千古来成了权力和威武的象征,然而他死于暗杀后,罗马帝国混乱了一阵子,直到他的侄子奥古斯都掌权。结果凯撒虽没落得象齐桓公“虫流出户”的下场,却也是草草下葬,一代英雄,最后静静躺在废墟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坟包里,连墓碑都没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耶稣的门徒彼得生前身后的际遇。

凯撒墓

耶稣之后,他的门徒们按他的心意,四处传教。彼得最终在罗马被捕,也走上了十字架,并且死得更加惨烈:他认为自己不配和耶稣一样,因此自己要求被倒钉十字架。耶稣的门徒传道中都受到了迫害,除约翰得以善终外,其余都先后殉道。终于,基督教成了罗马的国教,而一生潦倒的彼得,在死后备极哀荣。如今天主教教皇驻节,世界上规模最大,最壮观的梵帝岗圣彼得大教堂,便是为纪念他而建,而他的遗体,则葬在教堂中间最为气派的墓室里。否极泰来,阴至阳生,盈不可久,刚者易挠,中国的传统智慧,在彼得和凯撒二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应证.

彼得的墓室

梵帝岗圣彼得大教堂从16世纪初开建,于17世纪二十年代完成。一百二十多年时间搞一个基本建设,用今天的眼光看来是太慢了,不过按当时的标准和教堂的规模,简直是个奇迹。欧洲很多教堂动辄数百年,比如米兰大教堂,巴黎圣母院,都花了差不多四百年的时间。这意味着第一代的设计者肯定是看不到自己的作品完成了,许多代人也会终生在里面呕心沥血(不过这样也好啊,有个终身铁饭碗了,这种工作也不会外包到印度去,哈哈)。

“彼得大教堂的建筑风格具有明显的文艺复兴时期提倡的古典主义形式,主要特征是罗马式的圆顶穹窿和希腊式的石柱式及平的过梁相结合”, “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许多著名的建筑大师和艺术大师都参加这座教堂的设计和建设,如勃拉芒特、拉斐尔、米开朗基罗、贝尔尼等。圣彼得大教堂的堂基呈拉丁式十字架形,长212米,宽137米,中殿高46米,圆顶直径达46米。屋顶有一座高耸的十字架,十字架的顶尖离地有137米。这座教堂可以容纳25000名教徒。教堂前面的对彼得广场呈椭圆形,两侧有半圆形大理石柱廊环抱,这是贝尔尼设计的,建于1655到1667年。”这是人民教育出版社历史室许斌的一篇文章中介绍的。

那设计者的名单,今天看来真是个超豪华阵容,光一个米开朗基罗就够让人汗不敢出了,要不设计个宇内独步的建筑来,世界人民也不答应啊。不过要吹毛求疵,我还真能找出点不对劲来。老米负责为保卫梵帝岗的瑞士雇佣军(我在写狮子纪念碑时提到过)设计服装。他一生才气横溢,三十岁前就完成了天下闻名的传世之作,<<大卫>> 和 <<悲伤>>的雕像,这次却有些晚节不保。大家不妨看看,这些卫兵们的衣着,可有半分剽捍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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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四世纪君士坦丁大帝皈依基督教,数十年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罗马帝国的国教。然而,耶稣拯救世人的理想却并没有随之水到渠成的实现。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教会,迫害起他们定义的“异端”起来更是变本加利。这倒真有点象金庸笔下的黄蓉,<<射雕>>里那个漂亮伶俐惹人爱怜的俏蓉儿被全真派的牛鼻子们无端指责,到了<<神雕侠侣>>中便成了个面目可憎的三八去欺压杨过和小龙女了。在此后千余年的时间里,罗马教廷往往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阻力。欧洲那数百年不知所云的中世纪肯定有他们的责任,教廷把布鲁诺押上火刑柱的同时也把自己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这两年天主教的神职人员有先后涌现了若干“红豆”式的人物,更是让世人对<<圣经>>和基督教产生了怀疑。

我一直认为,基督教成为罗马的国教,与其说是<<圣经>>的胜利和发扬光大,不如说世俗势力对其的绑架和侵入。国家机器对教徒和教会以特权和优待,使得大量投机分子在利益的趋动下加入教会,破怀了队伍的纯洁性。这还在其次。天主教被“招安”开始,很多地方就已变得世俗化,违背了<<圣经>>中的教义。比如,<<圣经>>中严禁偶像崇拜,天主教和后来的东正教却处处悬挂耶和华耶稣圣母玛丽娅的画像;耶稣和其门徒强调“因信称义”,认为只要人承人耶稣的神子身份,接纳他作为自己的救主便可以得救,个人可直接和神沟通,而天主教却要求对教会的奉献以求罪的赦免,并设类似世俗的层层级别,神父,主教直至教皇,作为神的代言人。尤其是后一条,用物质捐献和向神父忏悔来换取神的恩典,这已是很商业化的举动了。上图是圣保罗教堂的“圣门”,25年方开启一次,人从门走过,一切罪便都能赦免。这让我想起了国内的一些寺庙门口照壁上的“佛”字,闭上眼睛伸手走过去,如果摸到了便能有好运,看来这一招还是咱们中国人玩剩下的。也不知是哪代教皇想出的这个主意?

罗马教廷千年来所做的不光彩的事,其实正是精彩的证实了圣经中揭示的最深刻的一点:人与生具来的原罪。此原罪并不是我们法律上所说的“罪行(crime)”, 而是说“罪性(sin)”。 每个人都有贪婪,骄傲,软弱的本性,差别仅在于程度不同而已,而这些本性在神看来,都是罪:“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罗马书 3:23)。以前我们教科书上对此的标准解释是,这是统治者欺骗广大人民群众的麻醉剂:你们都是有罪的,就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吧,不要反抗!

这种解释其实有点曲解了。<<圣经>>明确指出人皆有罪,而并不是说开拖拉机卖大葱的农民才有,开宝马的贵妇就没有。人皆有罪的意思,是上自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无一例外。

如果我们把眼光在人类数千年历史上扫一眼,不难发现,那些让这个地球赤地千里,伏尸如山的大灾难,有多少不是因为人类的贪婪和残暴引起的自相残杀?这些灾难,都是“原罪”的注脚。

古罗马帝国的共和制常被作为今天西方政体的原型,其实,<<圣经>>中的“原罪”之说,也是现代西方民主共和体制的奠基石之一。典型的美国三权分离制,就是以“怀疑”而不是“信任”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在“原罪”的前提下,如果给人以没有制约的权力时,他心中的罪性,比如贪婪,骄傲等等,便有可能会转为危害他人和社会的罪行。因此,咱们得先小人后君子,制定一套游戏规则让你干坏事没那么容易,或者干脆让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来。比如克林顿,花花肠子一大堆,从人品上来说不是个什么好鸟,但八年抗战在白宫,除了亲切关怀了一下小实习生,倒也还算守规矩,政绩也不错。这不能不说是“原罪”是说到了点子上。相比之下,罗马教廷打着神的旗号,在一定时期内被赋予了神一般没有制约的权力,时时做出荒悖的事便不足为奇了。

走出教堂前,我再一次来到米开朗基罗的得意之作,<<悲伤>>雕像前。耶稣瘦弱的身躯躺在圣母玛利怀中。但他仍然表情安详,他到这世上,本是为为拯救罪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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