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
至今为止,我的许多同学朋友,认识的人中,事业有成,才气逼人的女人不在少数,但我对她们没有才女的感觉,可能是习以为常了吧。让我真正感觉到才女的吸引力的,则是我过去的一个兵团战友。
她是北京的老初一,和我不是一个排的,真不好意思,我的毛病是记不住人的名字, 她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原来对她没有太多的印象,因为干活不在一起,平时又没有多少自己可支配的自由活动时间。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和她熟了起来。
她长得不好看,有点像邓颖超的面相,皮肤很黑。在这里,我要声明,我对邓的长相没有成见,只不过是实事求是地说。那时,我们的年龄正从女孩转变为女青年,许多人的体型开始发生质的变化。但是,她不属于这类人。她个子不高,体型也不是很好 。虽然不胖,但没有腰身,上下一般宽,有点男性化的味道。 在混熟了以后, 她给我看了她父母的照片, 看来在长相和身材上,有些遗传基因,不过更重要的是,她也继承了父母的头脑。
她父母属于长得不好看但很有才的一对,同是燕京大学毕业生。解放前,女子上大学的不多,能够毕业的就更少了。据她讲,她的父母很有才气,性格幽默,关系也不错。她讲她家最多的东西就是书。
由于家庭原因,她读了很多的书, 真是才女,和她相比,我简直就是文盲了。她出口成章一点不假,谈吐也很幽默--这点她讲继承自父母,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在当时的我看来,真是无所不知了。和她聊天,是一种享受,常常是在哈哈大笑中就长了知识。这种感觉,以后和很多著所等身,学业有成的人聊天时,都没有再找到过。等和她熟了以后才发现,在人的交往中,人的性格的吸引力要比长相更重要,经常是,忘了她长的样子--坦白地说,如果以貌取人, 她不会有很多的朋友。
我爸有许多书,但都是中国名著,我从上小学时就开始偷看。但老爸不崇洋媚外,我家没有一本世界名著级的外国图书。万幸我认识了她,给我补足了外国名著这一课。从她那里,我第一次知道了外国文学,世界名著。可能,书也是是我们成为朋友的一个重要原因。她的胆子不小, 偷偷地带了一些到兵团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她陆陆续续借给我读。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牛氓,她讲只能借我一晚上,因为排队的人太多了,我只好在周六晚上点油灯夜读。到熄灯时间后,打着手电在被子里读完,不是读一遍而是读了两遍。第一次领略了与中国名著不同的外国人的写作手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开了我读杂书的先例。
在此之前,我只有马列毛的书可读,曾经以我老初一的水平啃过一些原著,如反杜林论等,读的云里雾罩,不知所云。多少年后,在大学里不情愿地数读资本论时,自己都奇怪,那时怎麽能读懂,真是瞎耽误功夫。
那时的兵团,外国书和外国歌曲还属违禁之列,被认为是黄书黄歌,不能明着干。这样,每当到休息日时,我就预先从她那里借来一些书,拿上凳子,带点水,抹上避蚊剂(内蒙的蚊子和小咬可厉害了,我曾经被咬得双腿溃烂),偷偷躲到营房看不见的树丛中看书。好在我在连队里给人印象是专心读马列的人,有关人士认为我又再苦读马列毛了,也不怀疑我在挂羊头卖狗肉。
从她那里,我看完俄国系列,法国系列,美国系列的一些世界名著,这为我以后省了不少事,到真有时间和环境读书的时候,可以集中精力读其他的书了。
后来,她带来的书都被我读得差不多了,万幸,我也离开了兵团,可以进图书馆继续读书了。
我一直好奇,不知她现在怎麽样了,兵团的人聚会过几次,没有见到她,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我想,如果哪个慧眼识珠的男人,不计较外表而和她共结连理,那真是三生有幸,会快乐一生的。因为,她是一个精神上充满内涵的人,不会让人厌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