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丁香 ---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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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悉尼的天气总是可爱得让人倾心。美妙的自然环境和舒适随意的学生身份,让埃伦在这个国度里非常快乐地生活。澳洲对于他是并不陌生的。他已经来过四次,每一次都历时两个月到四个月。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留下过他的足迹。作为一个来自文化之都的城市青年,他生平第一次接触荒野原始的生命和空间。开着车成日成月地在广阔的渺无人烟的塞外奔驰,野外露宿,看渐渐燃烧起来的日出和地平线上下落的夕阳,那种孤独、沉静和贴近自然的感觉强烈地吸引着他的灵魂。於是一次又一次地返回到这里。最后,从刚刚开始的律师职业生涯中,他决定并计划了这一年的空隙时间,申请了悉尼的大学,变卖了所有的家当,义无返顾地投奔而来。他珍视在这里的每一个小时和每一种体验。那是他新的生命旅程。

在这个星期天,他被同住的两个职业橄榄球运动员邀请去观看新南威尔士州的橄榄球甲级联赛。象所有的英国青年一样,他始终热衷于体育运动。他的童年充满了网球和足球的训练以及健身俱乐部的各种活动。他的父亲是一名中学体育老师,母亲是一位热爱网球运动的全职家庭妇女。从他能够记事的时候起,他就开始参加和观摩各种性质的球类和田径比赛。所以能够在悉尼观看这种级别的职业橄榄球联赛,尤其是为自己的两个朋友在赛场上助威,他感到非常兴奋。赛后,埃伦又被胜利的队员们一起拉去酒吧,一群疯狂粗野的男人,喝到近傍晚才尽欢而散。

回到住处,在房间门把手上,他意外地发现一张字条:“ 来找过你,只是路过。房东拿来了留言簿,就写下几个字留给你。再见。橘红” 只是无关紧要的字,可是埃伦的心被揪起,从昏沉沉的酒意中醒来。他马上转身走出去,向橘红住的房子走去。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可是他不在。他控制不住,一路小跑起来。可是到了橘红的公寓,同住的女孩告诉他橘红还没有回来。他非常失望,茫然若失地慢慢走回去。

路过一片公园的时候,他瞥见一棵树下站着个纤细的女人,黑头发直直地披在背上,白色衬衫,长长的青花布裙,仿佛是橘红。诺大的绿地里,有两条蜿蜒的小路,几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并没有其他的人。那个女孩倚在树干上,背对着大路。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橘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传过去,在寂静的空气里震动,仿佛伴随着陈年的尘埃纷纷抖落的声音。那个女孩惊异地回过头来,看着他。她好像已经在这里站了很多年,注定了要这样地站在这里等待他走过来。

他跑过青草地,来到她的面前。突然有些紧张,许久才略带喘息地说出一句话,你来找过我?她说,是的,其实没什么,只是想出来走走,想有个人一起说话。停了一下,她低声地说,我母亲病了,住在医院里,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我父亲做好了汤正要出门送到医院去。说完低下头把身子转开,忽然眼泪流下来。埃伦上前一步,不知所措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喃喃地说,别担心,别担心……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地看着橘红的脸。抑制不住的冲动和激情忽然像巨浪般冲来,他听到自己变得浓重的呼吸,感觉到一种窒息般的欲望。他的双臂颤抖,然而紧紧地将面前的这个小人抱在了怀里,无助地将她的身体挤压着,急促地亲吻下去。

这样抱着,纠缠着。很久。

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们如同刚刚苏醒,重见天日。埃伦小心翼翼地牵着橘红向Randwick大街走去。橘红则默默地、顺从地让自己的手停留在这个男人温软潮湿的手心里。

他带她去了一家泰国餐馆,请她随便点自己爱吃的东西,看着她听话地一口口吃下去。两个人几乎不说话,但目光相遇的时候有一种相亲的默契。

云开雾散的感觉让两个人的的心清明和相通。天黑的时候,埃伦把橘红送到家门口,怜惜地撩起她耳边的长发道别。

他说,在心里为你的母亲祈祷,你和她都会感到好些的。橘红点点头。

回到房间里,她关上门,坐在床前,提笔给家里写信:爸爸妈妈,你们好。希望妈手术后身体恢复健康的状态。家里可以请个钟点工帮忙,妈妈不应在做家务。姐姐,两个老人只有靠你好好照顾了。爸爸妈妈一定要身体好,才能在将来飞来这里看我。悉尼是个这样美丽的地方。等我安定下来,你们一定要来看我和陪我。我这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只是想家。在周末的时候打工得来的钱可以用来付半个星期的房费,所以还宽裕。也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不会寂寞,适应的很快。不要挂念我。

埃伦也是朋友中的一个吗?她握笔的手徘徊在信纸之上。她想起刚刚发生过的意外,想起一年前的三元宫,那个曾经在神脚下的恳求:那么让我遇见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给我安排一个温柔、英俊和优秀的男人。

是这个人吗?他来了,她很想对家里人说她等来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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