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sarah让我首役即全盘尽墨,这个打击是沉重的。一直到来年的七月份,我才从失 败的阴影中勇敢地走了出来,斗胆再在craigslist上登寻(乘)客启事。当时是想: “最黑暗的我已经经历过,还有什么是可怕的”?事后证明这破罐子破摔有破摔的 道理,如果我就此一蹶不振,就不可能接触到后来那些行行色色的红尘众生。 第二次广告的效果不错,首先是没有人一看到广告就急吼吼地打电话来,让我稍感安 慰;其次是因为赶上了国庆节长周末。这次,我汲取了教训,凡是声音妩媚动听、 发嗲装嫩的,我一概以已无空位而婉拒。最后,一个略带沙哑、听起来有点沧桑的 声音打动了我,她叫cathy,一位母亲,想带五岁的女儿去洛杉矶看孩子的姨妈,然 后就要到东部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加州来。说是已经联系了好几个广告贴主, 都出於种种原因没办法带她们去,快绝望了。潘善人一听:“这可是积德的好事啊”, 於是便一口应承下来。 放下电话,上了趟厕所,回来有个message,是cathy的:“噢,刚才忘了跟你说了, 我想带着我的bebe,她是条很好的狗,非常听话和干净。我会给她洗好澡的,行么? 求求你了,你一听就是个好人”。哈哈,原来是这样。得,好人做到底吧。我其实 也挺喜欢狗的,她头一个电话里不敢说,有点儿多虑了。 到了约定时间,我把车开到约定地点,cathy、lynn(她女儿)和bebe已经在等我了。 cathy中人之姿,三十岁的模样,头发有点凌乱,加上不施脂粉,所以有些显老;lynn秀 秀气气的,梳着两条小辫儿,不象一般的美国小女孩那么活泼,但也不拘谨,有着 跟她年龄不相称的成熟;bebe是条德国牧羊犬,很乖,文文静静地爬在那里。她们 的东西也不多,一个孩子的座垫和两个小手提包而已,都象是用了经年的旧物。 上得车来,cathy一下子就找到了sarah怎么也摸不到的后座安全带,熟练地把座垫 给lynn安好。lynn乖巧地爬上去。cathy坐在lynn和bebe中间,从手提包里掏出书来, 小声地读给女儿听。时不时地,lynn会清脆地问“mama, what does 'hybernation' mean?”之类的问题,cathy就耐心解释给她听。我从后视镜里看着这温馨的一切, 心头也洋溢着温暖。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lynn和bebe都睡着了,cathy走到前面来跟我聊天。真是“不听 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她属於一个名为“上帝保护自然暨拯救人类”的教 派,是美国成千上万乱七八糟的邪教之一,创立十来年了,原教主已不可考,现教 主为一二十三岁的白人男青年,有信徒二十余人,过着共产共妻的幸福生活。共产 是指她们帮规规定所有人的所有财产和收入都归大家共有;共妻虽然是我猜的,但 是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我问cathy:“lynn的爸爸也是你们教派的么”?她的回答是: “must be, if i know who he is, hehe”,还挺俏皮风趣的。 最近,帮中有位护法在北卡继承了一大块山地,帮主於是决定把老巢搬过去。cathy给 我描绘她们过去后的蓝图:伐木而居、渔猎而食、男耕女织、与世无争。她又跟我 讲她们一年一度的盛事:参加内华达黑石沙漠里的“burning man”狂欢节。在一无 所有的沙漠里,在一星期的时间里,所有狂欢者合力搭起一座城市,犹如海市蜃楼 一般,人们或奇装异服,或一丝不挂,通宵达旦,尽情宣泄。最后的高潮是把所有 的一切,城市、衣服、书报等等,所有能烧的一切,付之一炬,任其灰飞烟灭。第 二年再从头来过。 cathy讲得绘声绘影,如痴如醉,我甚至能看到她双眸中喷射出的妖火,竟让她整个 人都生动起来。真没想到她沉静的外表下有如此疯狂的心灵。想劫财劫色么?不用 下什么蒙汗药,创立一个教派吧,人人心甘情愿,肝脑涂地,呵呵。 “假以时日,又是一个任盈盈啊”!看着睡熟了的lynn,我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