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关于鸽子的故事。 两只鸽子,一雌一雄,都长的很美丽,飞得也很快。主人常常将两只鸽子带到很远、很陌生的地方,两只鸽子很快都能自己就飞回来。一天,主人突然想,既然两只鸽子都能飞的很快,那把他们拴在一起飞,不是更快吗?于是,主人做了一次空前的实验:把两只鸽子用一根细长的绳子拴牢,然后把他们在离家并比远的地方放飞。结果,两只鸽子起初还能一起飞,但飞得极为困难,后来,它们竟被一棵大树拌住了绳子,双双的吊死了。 由这个故事,我想起了我的一对夫妻朋友。 原来,夫妻两人两地分居。丈夫在一所高校教书,妻子在另一个不是太远的城市里做公务员,两人总是分分离离,一年到头,夫妻两人最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暑假2个月。但是,他们彼此恩爱,彼此思念,也彼此期盼,他们像恋爱一样地彼此珍惜对方。每一个节日,丈夫都要用电话或者用贺卡送去自己简单而浓烈的祝福;每一次丈夫去探亲,妻子都要提前准备好几天,好象在迎接一个特别盛大的节日。 后来,他们费尽周折,终于调到了同一个城市,妻子依旧做公务员,丈夫依旧教书。白天里,他们各奔东西,晚上,他们如同归巢的燕子,一起下厨做饭,把一天的劳顿与思念都倾注在温暖的夜里。但是生活毕竟是琐碎的,他们偶尔也吵架,但是更多的是彼此心疼彼此温暖着。 又过了两年,他们有了孩子。为了更好地照顾家,也为了更多地亲近对方亲近孩子,妻子又调动了一次工作——在丈夫所在的高校里做了一名图书管理员,夫妻成了同事。他们离得更近了,近得几乎能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个雀斑或粉刺。他们吃喝拉撒,忙些柴米油盐之事,成了真正的饮食夫妻。这种平静、安宁的生活维持了一段时间后,夫妻俩突然觉得原来设计的一切美好而浪漫的想象都已经琐碎成婆婆妈妈的现实,他们又开始吵架,甚至恶语相加地彼此伤害。直到有一次,两个人在一次争吵中都不约而同地说出了“离婚”两个字。他们才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反思婚姻的状态。 再后来,那个丈夫去读博士了,妻子也去另一个城市进行两年的专业进修。 只是,他们最后没有离婚,婚姻也没有像那两只鸽子一样死去,而是解开了那条绳子,在分离的状态里,又开始彼此思念彼此牵挂…… 说到这,我又想起另一个故事:有两只豪猪,也是一雌一雄。冬天里天气很冷,他们想以身体靠近来取暖,但是,当一方的刺扎到另一方的身体时,大家都感到疼痛难耐,只好分开。可是天气越来越冷,为了能够取暖,两只豪猪不止一次地尝试着互相靠近又不得不互相分开,如此反复多次,最后,它们终于找到了既不会刺到对方,又能取暖的恰当距离。 有人说,夫妻就应该像这俩豪猪一样生活,太接近了容易伤害到对方,太远了,感受不到对方的关怀,最好是有点粘又不会太粘。我看蛮有道理—— 的确,有时候离得远一点,就会在感情的视觉上模糊一点,就像加了柔光镜的照片,虽有点朦胧,却突出了一种艺术般的美感。另外,从美学的角度来说,夫妻之间,适当的距离(这种距离未必全是物理上的)就好像国画里的“留白”一样,虽虚虚实实,却充满想象的空间,如同画家马远的国画(他作画常常只画一个角落,剩下的空白却不填实)——也许是大海,也许是天空,白却并不空,反倒意味深长,浮想联翩……而婚姻,的确也是一门复杂的艺术,你可以平淡地维持,也可以把每一个平常的日子过的如同春日出游一样烂漫而惬意,这就看你能够懂得多少,悟性多高以及操作水平怎样了。 更何况,我还一直固执地认为:人追究到最隐秘的心灵深处,都是孤独的,婚姻虽然可以改善这种孤独,但是它绝对无法从根本上添平这种孤独。有时候,最亲密的人的温慰和亲近反倒是一种更大的负担。在关键的时候,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我们都需要更多地自己来承担自己。而这个时候,婚姻的另一方,最需要做的,是在心灵或时空上给他一块安静的“留白处”,让他自己去发挥,去想象,去品味自己的隐秘和喜悦,去舔舐自己的孤独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