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 (1)

 

苏婕是在花儿绽放的春天里第一次见到金平的。苏婕认识金平,跟蒋圆圆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过这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苏婕和蒋圆圆大学是同一个专业,不同班,原本就认识。大家在隔壁住了一整年,却没有什么来往,也就是个点头之交。大二开始的时候,有次上公共课苏婕去晚了,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前面坐在她惯常坐的前排,只能匆匆挤在蒋圆圆身边的空位坐下。仗着离老师远,两人悄悄在底下评论了两句那个把大学生当作幼儿园孩童来教的老师,憋着得意偷偷地嘻嘻笑了一会儿。这次机会让她们突然亲近起来,一来二去,走动多了,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竟然变成了朋友,没事就在一起找乐子疯玩,有时也说些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苏婕那时跟同班同宿舍的方雅已经好到出双入对的程度,可是方雅是北京人,男朋友又在另一所大学上学,她一到星期六中午就溜去男朋友家了,整个周末都不在。T大的功课很重,学生每天有很多书要看,很多作业要写,除了个别特出类拔萃的,或不太在乎的,几乎个个的日子都被课业排得满满的,一般也就是周末能喘口气,放放风,挥霍一下青春。苏婕和圆圆的关系,基本是周末朋友,也就是说,属于吃喝玩乐型的狐朋狗友。

苏婕的生活圈子非常小,每天基本上是三点一线,宿舍食堂和教室。她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怕出风头,周末的日子一般看看小说,逛逛街,睡睡懒觉,洗洗衣服,在大学校园里默默无闻得简直象个灰姑娘,真正的灰姑娘,不是被后娘制造出来的那种。

蒋圆圆则风光多了。她是学校体操队的,平白比别人就多认识了一些体育队的学生,性格又活泼,精力有旺盛,爱参加一些这样那样的活动,所以她的社交圈子比较大。T大是所著名的工科学校,男生多,女生少,蒋圆圆认识人多的一个结果就是追求她的人特别多,前仆后继。

那个时候蒋圆圆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李刚是她同班同学,很帅的一个东北小伙子,个子高高,面容冷峻。苏婕和蒋圆圆那么好,却到毕业都没有跟李刚说过一句话,也是蛮奇怪的,大家从来没有在一起玩过,虽然彼此都从圆圆那里听说了对方的很多事情,家谱也摸得一清二楚,可是路上遇见了也就是打个招呼,基本上是陌路人。

李刚和圆圆并不象有些男女朋友一样整天腻在一起,两个人都很潇洒的样子,各玩各的时候很多,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蒋圆圆有男朋友,她也有很多时间跟苏婕一起出出入入。

有一个星期天,苏婕独坐宿舍发呆。苏婕自从开学回来一直都爱发呆,常常连书本拿倒了半天都发现不了,平常也丢三落四的,心事重重。这次她照旧发了很久的呆,却突然骑车去了校门口一家国营理发店,对剪头发的师傅说:师傅,我要剪头发。

她比划了一下,强调说:要很短,象男生的一样。

师傅利落地挥舞着剪刀,苏婕看着留了两年的头发一绺绺落在地上,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可是她主意已定,再说,既然剪了,总不能半途停下来,弄得不三不四吧?而且甭管怎样,头发总会再长出来的,这么想想,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了。

等到师傅把头发全部剪短,准备修型时,苏婕就不再后悔,专心致志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奇自己剪个男孩头,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师傅剪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了,就停下来,准备拿面镜子让苏婕看看后面剪得是否满意,苏婕却说:师傅,还不够短。

于是她指导着师傅又剪了一会儿,师傅迟疑着,最后完全按苏婕的要求剪了,甚至还用推子推了,总算让她满意了:谢谢您。

师傅说不谢,心里却犯着嘀咕:这姑娘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么糟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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