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欣是在一个很偶尔的情况下得悉孙维庭的消息。
那是一个春意盎然的下午,文欣盘腿猫在柔软的沙发里,和远在加拿大的晓真煲电话粥。
“我给你女儿做的邮票,她喜不喜欢?”文欣扬着眉毛,兴奋地问着。和晓真的电话,让她生生地又回到了那个小女生的状态中去,神采飞扬,叽叽刮刮,全没有了平时坐在办公室里一本正经的淑女相。
“喜欢得没命。路路一拿到手,就吵着要给她的小朋友寄信。花了我老半天才对她解释清楚,欣欣阿姨的澳大利亚邮票只能看不能用。她这个为什么那个为什么呀,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得我汗淋淋,你不是害我嘛。幸亏超超在旁边说要带她去池塘散步看呷呷,才让她小脑子转了方向。不过还是谢谢你奥,嘻嘻,很精致……..哎,你怎么还没有动静啊。准备一辈子这样一个人过下去啦?”
晓真一说起宝贝女儿路路就滔滔不绝, 超超当然是晓真的老公。张超,一个能干、温和的设计师。他在上海开着自己的工作室,一年到头就在上海和埃德蒙德两头跑,典型的空中飞人。晓真一人带着女儿在加拿大,原先也是做制图的她转去念会计。因为张超的工作室的业务不错,她母女俩在加拿大的生活其实无忧。
“我啊,不急,再等等吧,看什么时候也能等到像你们张超那样的人,啊,天上快掉下个张哥哥来吧,哈哈”
文欣笑得格格,心里却有那么一点涟漪荡起。一个人过日子这么久了,身边如果有一个温暖的胸膛可以靠一下的话,这感觉确实有点诱人。心里头这股波漪一漾一漾地在文欣的体内泛开,晓真的话还在耳边响着,人却有点走神。
“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刚告诉你的事,你怎么没反应啊?”晓真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文欣的无轨电车拉了回来。
“哦,哦,什么,什么,谁又结婚了?嘿嘿,再说一遍吧。是哪个人洞房花烛了?都好福气,就我还孤家寡人呐....”文欣有一句没一句地好奇着。
“孙维庭。”
“孙维庭?!”
文欣的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他结婚了?!
“呵呵,新娘是谁啊?”字从嘴唇里挤出,有点涩涩。
“还能是谁呢?不就是那个慧凌。”
哦,慧凌,文欣心里轻叹着,维庭,你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雾气已经涌上眼睛,遮住了眼前的阳光。晓真后面的话语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嗡嗡地在耳畔响着,却进不到耳朵里。文欣的脑子有点混乱,只会拿着听筒嗯啊哈,全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也不知道电话何时被挂断,客厅里的光线已经昏暗,文欣怀抱靠垫,蜷在沙发里。西下夕阳的柔光打在她的身上,发梢上,也轻轻地洒在她那张已是满脸泪痕的脸上。
前尘往事,并没有如烟散去,文欣知道,自我放逐的她,终究还是要回头去面对那个残局,过了今天,该走的,终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