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夏夜话消暑(好吃篇之十八）

山城的夏夜，除了热，蚊子，龙门阵，当然还是离不开吃。到夜市去逛的，多半还在耍朋友，拖家带口的就在门口乘晾。 太阳下山，拖根水管一遍又一遍地冲楼前空地，几分钟都只见吱吱冒白气，地上连个水印都不留。晚饭后，家家搬凉椅，铺凉席，点蚊香，一天真正的热闹才开始。大人们有茶喝，小孩也有几样选择。 最多的水果是梨，山里的青皮梨，黄皮梨，早谷梨，香味顺着山风流下来。下午穿过果园去游泳，顺手把碰到头的梨子摘几个，被发现了就说是刘老师家的，十有八九人家还会把口袋塞满。放凉水里浸着，晚上连皮带核地啃，别看个头小，就象川妹子，又甜又水灵。 便宜又讨喜的是冰粉。去农家要桶甜井水，自来水有漂白粉，做不成。一把豌豆大小的冰粉籽包纱布里，在水中洗呀揉呀，又滑又黏，是个好玩但费时的活儿。洗出稠稠的水放上小半天，总等不及偷偷去戳，怎么还没凝成块。入夜，滑溜溜的冰粉里，加勺红糖水，添几粒桂花，津津凉凉爽口香甜。只是喝上两碗就得去上趟厕所，刚听完不怕鬼的故事，吓得不敢自个进屋。 老汉厂里自做冰棍，一盆一盆当成清凉饮料发。邻居有一刚结婚的小夫妇，男的在锻造车间战高温，夜班回来，洗澡的桶装满冰棍，当众给新媳妇搓脚凉快，羡慕死人。我就想啊，长大后嫁个冰糕厂的，让他给我做张冰糕床，更安逸。 当然还有西瓜。可惜重庆雨水多阳光少瓜难甜。挑瓜好比买奖卷，要靠运气，瓜摊是绝不保熟保甜的，更别说让你拉个口子诊断。我们老汉的手气不错，是摊主争抢的好主顾。无论这西瓜有多少品种，红瓤的黄瓤的，高的矮的胖的，老汉只把三种瓜往家里抱：生的，半熟的，熟瘘的。看老汉也象模象样地学旁人挑瓜，拍拍这个掂掂那个，理论是纹显脐缩空空响，最终胸有成竹地付帐。 一家人等着老汉切瓜出来。听他在厨房大声自语“耶，还咂刀哟，这回肯定熟了”。然后就哑巴了。偷偷过去侦查，老汉正对着半红半白的瓜瓤发愣。要是太生或瘘了，只好可惜两声。火候稍欠的，掏出来放点糖也能凑合。因此还发现了不少西瓜的新用途，拿来抹抹胳膊搽搽脸，凉爽不生痱子；瓜皮可以腌腌拌成红油小菜；最不济还能给弟弟挖个瓜皮帽戴戴。 在北京见遍地的庞各庄沙瓤大西瓜，瓜爷豪爽，尖刀一挑让你先尝，不甜包退还绕一个。报上说甜度达80%，难怪光吃瓜也不见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