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 第六章 假如灵和肉各说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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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假如灵和肉各说各话


 

薛奎元周六晚上到达的时候,肖梅音和苗琳芬已经把菜洗净切好等他了。听到楼下卡车开过来的声音肖梅音再一次从窗口探出头去,见车里出来的正是奎元。肖梅音急忙冲出门迎他,跑到他身边只喊了句“奎元!”就一头扑在他怀里。两人在楼下疯狂地吻着把头紧贴在一起,楼上奎元父母和琳芬梁乔辉都看得流出了眼泪。琳芬赶紧进厨房炒菜,奎元母亲呜咽着说:“两年了,我就盼望今天啊。现在就是闭上眼睛也放心了。。。。。。”奎元父亲却紧锁双眉,似乎在思考什么。是什么原因使肖梅音把他们办过来就马上离开,而且从未再回去一次呢?


薛奎元进屋急忙握住梁乔辉的手,连说几声“谢谢!”梁乔辉拉他坐到沙发上问:“累了吧,两千多英里你两天就到了。快坐下休息一下。”


薛奎元跑进厨房从水龙头接了杯水说:“这个鬼地方真是太热了,刚进六月就让人受不了。”


琳芬急忙把咖啡壶里的茶水给他倒上,笑着说:“这么多年你还是毛手毛脚的,梅音早泡好茶给你留着了。”


梅音进来则双眼含满了泪水,进厨房把奎元手里的冷水杯接过来说:“你喝茶水吧,冷水喝急了对肺不好。”便急忙转过身走到炉前做菜。


奎元要琳芬坐到客厅由他和梅音做菜,琳芬怎么肯答应。一再劝他坐到沙发上休息。梅音也劝奎元去和乔辉聊天,这才把奎元劝离厨房。饭菜做好后大家围坐在桌旁,琳芬把闯闯抱到腿上和奎元母亲说话,奎元父母则一个抱着孙子一个抱着孙女,梅音小鸟似地依在奎元身边,边说话边羞涩地用眼睛不时瞄一下琳芬和乔辉。奎元父亲拿起啤酒把大家的酒杯都倒满放下孙子站起身声音颤抖着说:“第一杯酒我要代表我们全家敬乔辉和琳芬。你们从小就是要好的朋友,来美国再到一起就是缘分。像你俩这样诚心诚意帮助老朋友的在这里不多呀,我敬你们这杯酒之前,希望你俩接受我们长辈的谢意。我代表所有的老人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不忘咱们中国人互助互爱的情谊和美德。我给你俩鞠躬!”梁乔辉赶紧站起来扶住奎元父亲的胳膊说:“快别这么说,伯父。琳芬和梅音奎元从小就是同学,他们的事情我们不帮谁帮呀,再说我的确需要帮手的嘛。”奎元也站起身连声说:“爸,你这样讲就见外了,乔辉和琳芬都是好朋友呀。我带头咱们大家干了这杯酒。”三个孩子站在椅子上跳着叫着:“爷爷干杯喽,我们陪爷爷干杯喽。”把手里的饮料杯子碰得扬扬洒洒地一干而尽。


梅音把酒杯放下突然跪在两位老人面前抽泣着说:“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和奎元。把你们接来就离开了,让二老受累了。以后你们在这里好好住一阵子,我一定要像亲女儿那样孝敬你们!”


奎元母亲拉着梅音的手哭着说:“孩子,你从小我就是当女儿看的,看到一家人都团圆了,妈比什么都高兴呀。”


“奎元也赶紧和梅音并排跪在地下说:“爸,妈。这不全怪梅音,我也有错呀。以后我们再不吵嘴了,一定要你们高高兴兴地在这呆着。”


琳芬和乔辉连忙走过去把梅音和奎元扶起来。


吃过饭琳芬和乔辉就要带着闯闯回家,大家约好明天一早来搬家,梅音已经在附近找到个三卧室的公寓。


梅音和奎元送琳芬和乔辉走后就顺便到车里拿被子。回来在客厅铺上一床被子后就劝老人去卧室休息。两个老人和他们争执一会见无法劝他俩去卧室,就笑呵呵地漱洗过带孩子先睡了。梅音让奎元坐在沙发上等她把碗筷都洗干净,再拉他进了洗漱间。


奎元搂住梅音尽情地吻着,梅音抚摸着他的头发只是任由他吻,不停地低声抽泣。淋浴喷射的水打湿了他俩全身,梅音光洁的身体在奎元怀里显得那么纤小白皙,滴滴水珠滑滑地从她头发上脸上滚落,稀释开她久抑的泪花。奎元边吻她边哭着说:“我们以后再不吵嘴了,再也不吵了,好好拉着手斯守一生。梅音,你知道我多爱你吗?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就想,我的梅音是为了我这么做的,她一切都是为了我,我绝不会让他失望。”


琳芬只是把头伏在奎元的怀里呜呜地哭着说:“奎元,我对不起你。这两年让你受苦了,真是对不起。。。。。。”


奎元很快就睡了。梅音打开沙发旁的台灯仔细打量着他。他瘦了,凹陷的双颊胡子喳黑扎扎地突起来,和鬓角的黑发连接在一起,浓重的眉毛宛如剑锋向双鬓延绵,恰似挑衅着这个世道的不平。梅音把手轻轻地放在他额头上摩挲着,又抚摸他棱角鲜明的面庞和方方正正的下颌。她轻轻伏在他身上吻着他的嘴唇,把手又在他胸脯上抚摸着,最后拉住他的手侧卧在他身旁。奎元不会想到自己离开的原因,他甚至根本就不会那样想。哦,我的奎元,我又怎么对你说呢?


她恨那里的一些人一些平时看上去冠冕堂皇而又低贱无耻的人!她被警察带走后就开始给平时要好的一些教会里的姐妹们打电话,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保她出来。她是为了信仰,觉得现在的中国人对钱太亲近了才去教会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求哪个人,尽管那天早晨是因为劝奎元跟她去教会吵的嘴。但是无论她如何解释那些姐妹们只是不断答应帮她祷告,却不肯保释她出来。无奈之下她只好给以前去过的一家美国教会的夫妇打电话,他们交了一千元钱把她保释出来,却万万没有料到以后发生的事情。


那天中午她正在那家美国夫妇的厨房热午饭,男的杰利米进屋时她一点都没有听到动静,直到杰利米把她从后面抱住按在地上,她才知道遇到了恶徒。杰利米得意地起身走后她想过要死,她打开他家的煤气炉把屋子放满煤气后再点火和那个魔窟同归于尽。她已经嗅到煤气的味道了,她哭着想起了奎元,想起儿子女儿。她扯烂自己的头发绝望地哭着,又走到炉前把煤气关掉。把头不住地朝炉角上撞。当天她就从杰利米家搬走了。她自己远远地在镇子边上找到一个公寓把自己锁在里面尽情地哭了几天。她多么希望能和身边的姐妹们说呀。但是以后教会的姐妹们听说她搬出杰利米家都做出一付天真单纯的样子问:“哇,他们一家人都是基督徒噎,有他们帮助你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搬出去呢?”她咬住嘴唇没有再说什么,却没有想到那不过是她噩梦的开始。

 



周一梁乔辉一早来到公司,很快就发现股市开始大跌,他卖空的那个通讯股上午就跌下去八十多元。他放心了,知道股市下跌的风潮现在真正开始了。他开始给导师打电话约会面时间,放下电话到车间不久珍妮就来找他接回办公室电话。

是方遇福找他借钱。方遇福这些天一直都在从网络交易公司借钱买股票,股市越上涨他买得越多,把自己的存款也都放进去了。在他看来股市三月份的那个黑色星期五不过是暂时的,他还认为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会重返五千点以上,周一早晨股市大跌让他措手不及。他慌了,如果股市不回升,三天之内就要还交易公司贷款,筹措不到钱房子就保不住了。他先给姜邦兴打电话,但姜邦兴公司里不仅他不在,其它几个副经理也不在,犹豫再三才决定向梁乔辉借钱。

梁乔辉边听方遇福叙述边把股市曲线画出来,看来这次股市的确回升无力了。但正在股市大跌时把股票都抛出去太亏了,至少他可以等股市跌过后慢慢向上调节时再把股票卖出去。他想了一下问道:“你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现在这样卖股票还钱不划算,你将来亏大了。”

方遇福带着哭腔说:“唉,我也没想到股市就这样一下子跌下去,看样子不会涨回来了,这怎么办?”

“你先把那些没有希望涨回来的股票卖出去,或者做卖空,这样把账面搞平以后等股市回调一些再卖其它股票吧。”

“完了,我这下真完了。现在就是把股票都抛出去也不行。帮帮忙吧,你平时不就是主张华人要互助吗?”

梁乔辉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我主张华人互助不是这个意思呀。明天薛奎元上班就要准备钱付他工资了。他沉思一下问:“你究竟需要多少钱?先把账户搞定再说,有些股票过几天还会回升一些,不急全抛出手。”

“五万吧,没有五万我这次肯定完蛋了。”

“我可以借给你一万,你先拿去暂时应急。把你的股票都告诉我,我帮你查查,看哪些股票可以暂时留一段时间,该做卖空的一定要卖空。”

“唉,卖空不是比借钱买进风险还大吗?这个把握不准不敢做呀。”

“股市上涨时找准机会买入是对的,现在大跌做卖空风险就小很多了。”

方遇福不分辩了,要马上过来拿支票。

方遇福从梁乔辉手里拿到支票走出去时眼里盈满感激的泪水。只这一件事就说明梁乔辉比自己强。他再三向梁乔辉保证等把股票账号结算关闭后马上就把钱还给他,就急忙赶到银行办理电汇转帐。从银行出来他心情稳定下来,心想为什么梁乔辉就能有这么多钱?他一定是趁股市大跌的机会卖空股票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充满了不平。这个社会的一切都是为有钱人创造的,他们什么时候都是越来越富;而像自己这样辛辛苦苦费尽心力的人再怎么折腾也还是该倒霉就倒霉。他心里越这样想就越气愤。哼,去你妈的梁乔辉!你口口声声说华人要互助不也是一样有机会就利用别人的痛苦来发自己的财吗。如果没人乘机卖空股票的话股市会大跌吗?如果世界上没有这种没有道义感的人天下不就太平了吗?方遇福愤恨的咒骂不断升级,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主意。嘿嘿,你梁乔辉不是精于算计还口口声声说华人要互助吗,我现在看你怎么互助,看还有谁今后会相信你。他拿起手机开始给华人联合会几个平时热衷炒股的人打电话。

梁乔辉正在车间按思路搞他的光电测试珍妮就进来叫他。过去在华人联合会认识的五六个人一齐找上门来。梁乔辉一见就明白了,不用问这几个人都在股市搞砸锅了。他把大家引进会议室要去拿饮料,不容他出去其中一个人就说:“别客气了,没事我们不会这么急就找上门来。我们在股市赔惨了。”

梁乔辉回到座位上耐心听大家讲完站起来,走到擦写板前把股市走势曲线画出来,劝大家做卖空,现在出手还为时不晚,至少不至于净赔。他以诺基亚股票为例,九八年时这个股票还不过十元多,从九八年到现在已经分过四次股了,现在的价位还在四十元以上,现在卖空将来买回来时股价恐怕最多不过二十多元。如果是九八年买进的股票,既使现在不做卖空回报率也已经是百分之九百以上,这不过是两年多的时间,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不明白,”一个人哭丧着脸说,“前几天这个股票还是六十多元,你凭什么就能预料它会跌那么多?难道就不再涨了吗?按你这个逻辑,社会不要科技进步最保险,科技一进步社会反要倒退了。”其它人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梁乔辉在心里苦笑一下骂道,既然这样你们在股市熬着等它回升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跑来借钱呢。他低头沉思一下平静地说:“股市的变化就是这样,虽然总趋势这几十年来是上涨的,但是如果你拿出任何个股来看都变化很大,比如从三十年代经济大萧条到现在,道琼斯前三十名里只有通用电器始终保持在这个排名之内,何况很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公司生死是很难预料的。”他又解释现在刚把公司搞起来很多事情还没有头绪,实在没有办法拿出这么多钱借给大家每人一万。

又是那个哭丧脸的人站起来说:“乔辉,过去你总说华人要互助,现在大家遇到困难怎么一毛不拔呀?我过去还是很佩服你的,现在刚把公司办起来就瞧不起我们了。好吧,你发你的财,我炒我的股,但愿以后你求不到我们!”

其它几人马上站起来面露尴尬地打圆场:“哎,你这样说就过了。乔辉讲华人应该互助也有他的道理嘛,现在不过是大家被股市套住了要应急而已。”

梁乔辉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自己卖空的那个股票还远不到套现的机会,现在就把股票买回来还上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何况现在还往股市投钱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他苦笑笑没再争辩,只是劝大家现在从股市脱身还为时不晚。

把几人送走梁乔辉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公司刚刚起步,怎么就一下子上来这么多人向他借钱?而且这些人都是和自己一样读过博士做过博士后的,对股市的知识还不如方遇福。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郁闷,打开股市网页漫无目标地看着心里不住在问,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海外华人的现状呢?




姜邦兴飞回来一下飞机就感觉到一阵湿热,好像他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他在出机口看了一下电视新闻见股市还在下跌,忙不迭飞奔到停车场开上车就往公司跑。等他到公司股市早就收盘了,他打开电脑盯着盘后交易发了好阵呆,心里越发觉得这次明尼苏达跑得荒唐。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无可救药了。想到这里他脑海里不由得又现出顾重山鼻孔嘴角流着血跪在地下向他求饶的丑态。王八蛋!看到你我还真明白什么叫做人了。他走出办公室才发现原来公司里除接电话的女孩丽伊丽莎白其它人都不在,他走到前面问伊丽莎白人都跑哪儿去了。伊丽莎白回答一早股市大跌时几个副经理就跑没影了,倒是梁乔辉一直在打电话找他。

姜邦兴吩咐伊丽莎白给几个付经理打电话让他们明天一早八点钟准时到公司开会,就回到办公室给梁乔辉打电话。

“你好,乔辉。最近还好?”

“哦,我正想找你呢。跑哪儿去了?”

“没有,没。。。。。没去哪儿呀。刚进一集装箱食品,忙着推销出去呀。”

“肖梅音先生来了,以后到我这边做。这个周五晚上搞个欢迎晚会,你能来吗?”

“哦,你说薛奎元来了,他还好吧?”

“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叫薛奎元?你们见过?”

“嘿嘿,嘿嘿。不好意思。。。。。”姜邦兴更加口吃了,他用手拍了一下额头心里暗骂自己,笨蛋,怎么嘴这么快?他犹豫一下结结巴巴地回答,“是这样子啦,我有个客户在国内是肖梅音的同学,他告诉我的。他们还好吧。”

“你这家伙跑明尼苏达去了吧,荒唐不荒唐呀你!”

“嘿嘿,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想瞒你了。我姜邦兴过去不是人这个哥们儿有时脑子不犯混时自己也知道。但是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下去了,没意思。”

“哦,这几句话不错呀。”

“乔辉,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没有什么好瞒你。这次在明尼苏达我把那个欺负过肖梅音的畜牲狠狠揍一顿。他妈的,这么不是人呀!”

“嗯?你打人了,倒底怎么回事。”

“那个王八蛋冒充是国内地下教会的基督徒装得太像了。后来他才说出欺负过肖梅音。要不要告诉薛奎元,让他回去宰了那个畜牲?”

“哎,别冒失。他们分开两年了刚到一起,你这么风风火火地讲些什么我都听不明白。你去对薛奎元讲不是要让他们产生误会吗?”

“对呀,你看我这个臭脑子。那你说就这么便宜那个王八蛋吗?”

“明天你过来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论你在那边听到什么都一定要守口如瓶。”

“哎,我说什么还要你管吗?我要是不守口如瓶呢?”

“你敢乱说我就抓条蛇放你小子床底下去,信不信由你。”

“哈哈。。。。。。你这个人就是义气。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这件事,要不就让蛇咬死我。哥们儿以后他妈的学好,绝不再做下三烂的事情,这个我说到做到!”

“真这么认真?那你快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吧,你在外面住多久了。”

姜邦兴心里一震,没有马上回答。他沉思一下说:“好吧,我会尽快搬回家去,明天我过去把知道的情况和你商量一下。”

姜邦兴放下电话两手托腮想了一下,自己真的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想起儿子胖胖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来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失落。他起身走出办公室再嘱咐伊丽莎白务必让副经理们明天一早到齐,就蹒跚着走出楼外。

姜邦兴开车去了席尔思商场,要推门进去犹豫一下转过身来,钻进车里开到旁边的沃尔码店前停车走了进去,他去玩具区给儿子买了个遥控电动卡车,又去文具柜架上拿个礼品袋和一卷礼品纸,付过钱向家开去。

姜邦兴自从搬出来就是这样,有时想回家就回去看看,不想回去既使路过家门也不会停下。每次回家妻子秀琴也总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样子,他想留下吃饭她就摆上一付碗筷随便他吃,他进来坐几分钟马上抬腿出去也不追问他今后到底有什么打算,久了他每次回去倒有种施舍似的优越感。

姜邦兴进屋见秀琴正在做晚饭,儿子胖胖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写作业,见他进来也没抬头打招呼,继续聚精会神地写着。姜邦兴突然觉得儿子长高了,四肢似乎变得粗壮起来有些大孩子模样了。他心里不禁生出许多歉疚,眼睛有些湿润了,把遥控电东车放到地板上过去在儿子额头上亲一下,马上进厨房帮秀琴洗菜。秀琴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把水池让给他自己去切肉。姜邦兴洗几根菜拿纸巾擦擦手,双手扣合放在肚前慢慢对秀琴说:“我想。。。。。。我想等这个月底把租的那个公寓退了搬回家来。”

秀琴好像没有听到,弯腰从水池下面的柜子里把炒锅拿出来放到炉子上,嘴里吩咐儿子:“胖胖,把书本收起来拿碗筷吃饭。”

胖胖马上拖着椅子进厨房,站上去从壁橱里拿下来两副碗筷,转头问姜邦兴:“爸爸,你今晚在家吃饭吗?”

“哦,当然在家吃饭,在家吃饭。”姜邦兴愣了一下,赶快把儿子抱下来,又把碗筷都摆在桌子上。

儿子跑过去在姜邦兴带来的遥控电动车前翻看一下拿起来递给他说:“爸,这个你去年都买过一个了,退了去吧。”

姜邦兴心里心里好一阵疚愧,他连忙把儿子抱起来说:“哦,爸爸好糊涂哟。等周末爸爸带你去买好不好?”

秀琴毫无表情地把胖胖接过来放到地上,边嘱咐:“胖胖长大了不要大人抱啊。”转头对姜邦兴说:“吃饭吧,你的事等明天胖胖上学我们再说。”


姜邦兴吃过饭带儿子玩一会,见秀琴照例不气不恼地在厨房洗碗给胖胖准备明天上学带的饭菜,忙过就去楼上卧室理把胖胖换下的衣服拿下来进洗衣房去洗,他挠挠头皮问胖胖:“儿子,看你玩的一身臭汗爸带你冲个澡好不好?

胖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姜邦兴在一起玩了,马上高兴地跳起脚来欢呼:“好呀,好!我要泡澡!”

姜邦兴带胖胖来到楼上洗漱间把浴盆擦洗干净放好水用手试一下水温,转头对胖胖说:“你伸进一个腿试试,热了爸再给你放些冷水。”

胖胖一跃跳进浴盆里,溅了姜邦兴一脸一身水。没容他把脸擦完胖胖就抓起浴盆边上的水枪朝他喷射过来,姜邦兴哈哈笑着骂道:“好你个臭小子,看把爸爸喷的。”

胖胖一下从水里站起来楼住姜邦兴的脖子问:“爸爸,你怎么这么忙呀?我好想让你带我玩呀,我一问妈妈就说你忙。”

“嗯,妈妈还说什么了。”姜邦兴连忙追问。

“妈妈说你很爱我们的,就是太忙了。一次老师带我们去野外,的同学们都是让爸爸开车送去的,就你没去,我都哭了。”

“哦,我的好儿子!”姜邦兴搂住胖胖眼睛里流出泪来,他真的感到愧疚了,自己欠秀琴和胖胖太多了。

姜邦兴给胖胖洗过澡抱他到床上让他穿好睡衣,慢慢说着故事看他睡着了,才轻轻走出来关好卧室门。他下楼见秀琴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就走到她背后轻声说:“我先回去了,明天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一道出去吃饭。”

秀琴点下头回答:“好吧,明天中午见。”

姜邦兴出门从外面把门锁好,又检查一下车库和后院,这才开车回自己住处。路上想起胖胖洗澡时高兴的样子,他眼睛又盈满泪水。看来自己现在回来还来得及急,秀琴不是一直在对儿子说他爱她们吗。想到这里姜邦兴激动得不能自抑,见路边有个冰激凌店就停车进去买了一杯冰镇草莓汁坐在外面桌子旁喝起来。想起自己连去年给儿子买的玩具现在都忘了,他心一酸又低声抽泣起来。这一年自己走得太远了,他知道秀琴这次一定要同他好好谈谈。当初他搬走时见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心里十分得意,嘿,臭女人!总算知道男人有男人的气魄,你在公司干得再好又能怎么样,我姜邦兴也不是一辈子窝窝囊囊的主儿!

姜邦兴从小就生活在比较优越的环境里,家里他是独子,父母的宠爱都集聚在他身上了。虽然那时父亲只不过是粮油进出口公司的采购员,但是在供应紧张的年代里能时常带回家里些好吃的就不简单了,他带到学校分给同学一些看他们眼睛里流露出艳羡的目光心里就得意得很。他上大学的那几年学校伙食并不好,父亲带回来的速冻鸡鱼什么的母亲烧好他就会带到学校和室友们分享。那时他也会装到饭盒里悄悄给秀琴一点,秀琴总是笑笑开玩笑说:“哦,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上粮油进出口公司的大公子吃肉呀。”但是和秀琴的关系直到他出国以后才确定下来,然后回去结婚才把她办出来。出人意料的是秀琴出来会比他干得好,是系里不多的几个中国女博士之一,而且工作也很出色。相比之下,姜邦兴自己就有些不顺了。

他来到美国后才知道给他奖学金的是个刚来系里的助教,实验室里一切都要靠他从零开始;更糟糕的是他为了容易拿到研究经费课题方向选得十分偏僻,那时根本就见不到毕业后能够有找到工作的任何希望,因此他情绪十分低沉,和导师关系也始终是貌合神离。导师为了加快科研速度专门招中国学生,很快他们组就成了系里风景独特的中国城了。与后来的年纪小的学生相比,姜邦兴的科研能力还是不错的,出了麻烦也总是拿出大哥哥的样子把责任承担下来。但他很快就发现年纪小的这批人为人处世比自己古道,其实既使他不替他们承担责任他们也会推到他身上去。想想自己年龄比他们大又不好意思发火,时间长了也偶尔附和这些小弟弟小妹妹们说几句笑话其它组哪个中国学生又受美国学生气了,尽管这帮小家伙们多半会把结束语引伸到他头上。最重要的是,他们整个这一组的学生毕业后都发现读书时没有同美国学生正常打交道的经验到公司以后人事关系上十分吃力,几乎每个人都换过几个公司。姜邦兴知道他们如果不赶上高科技热本来连工作都找不到,现在与其说在公司等死还不如自己做些事情,回国见父亲已经升任粮油进出口公司党委书记就铁心要做生意了,同时也知道自己这个选择意味着一生都与所学无缘了。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要活下去。

姜邦兴回到公寓首先把给特丽莎买的牛仔裤用礼纸包好,又特别给她写封信道歉,告诉她自己本来是结过婚的,因为心里空虚才做出欺骗她的事情,希望她原谅。他把道歉信和牛仔裤一起装进礼品袋放在沙发旁,便拿起电话打给家里。

“妈,爸在家吗?我要和他说话。”

“邦兴啊,你这几天跑哪去了,秀琴和胖胖还好吗?你爸正要找你呢,你等着。”姜母把电话交给他父亲。

“邦兴呀,你跑哪儿去这么久找不到人?我跟你说,国内光纤降价了,一英尺最多能卖七十美元,你打算怎么办?”

“哦,爸,你身体还好吧?”

“嗯,”姜父在电话里顿一顿接着说:“我和你说的是真事,现在一英尺光线只能卖到七十美元,你动作要快。”

“我们一英尺卖五十二美元吧,一集装箱全部卖掉。”

“你疯了?那还能赚到钱吗?”

“能,扣去所有费用我们至少一英尺还能赚十多美元,卖吧。”

“哎,你这是怎么了?只要一英尺降到六十八美元马上就被抢光了,你不打算做生意啦?”

“爸,我是觉得我们过去要价太高了。都是中国人的钱,我赚来也都挥霍了,我以后不想这么做了。”姜邦兴说着就痛哭起来。

姜父在电话那边沉吟起来,过了许久等姜邦兴止住哭声才说:“那你可想简单了。你怎么不想想卖光纤的是你一家吗?市价就是那么多,你少要钱人家反倒怀疑质量有问题呢。”

“爸,无论如何,我今晚告诉你的是实话,这一集装箱光纤就是按现在这个价钱卖出去我也赚不少钱。另外,我还想和你商量以后我们买食品不收人家回扣了,行吗?”姜邦兴止住哭声缓慢而坚决地说道。

“哎,你这么久不露面好像真变了。你当真要这么做?”

“是,爸。我就是要这么做。这几年我活得太轻浮了,现在想通了,以后好好做人,再不像以前那样了。”

“唉,儿子,爸爸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呀!我多大岁数了,就是再有钱还能带着走吗?我都是为了你呀。。。。。。”姜父在电话里哭起来。

“爸,我以后好好做贸易,认真做人也可以,你不要伤心呀。”

姜父哭得更厉害了:“孩子,只要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你爸死了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了。”



姜邦兴和父亲通过电话夜已经深了,过去这个时间他总要跑出去泡吧。他把电话放下后下意识地朝门口走,刚要把鞋拿起来穿上又丢到地上,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走了几圈进厨房倒杯白酒端着站在窗后向海滩望去。海滩上灯火辉煌,沙滩上还有很多游人在慢步,不多几人趴在冲浪板上在海里游动,海浪把他们推向岸边又拉回来。姜邦兴打开窗子让咸湿的海风吹进屋内,就势做几个深呼吸。他把喝剩的酒倒回瓶子进书房起草明天召集副经理们开会的提纲,公司以后卖到中国的光纤一律按百分之二十五的毛利定价,减少的盈利靠推销中国食品补偿,试行期内大家佣金由公司补偿。他把提纲写出来还没有睡意,关上窗子把空调温度调低些就进洗漱间冲淋浴。

姜邦兴冲过淋浴把闹钟定好时间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很久才昏沉沉地睡了。

清早姜邦兴爬起来胡乱吃点东西就跑到公司。见时间还早就把已经挤满信箱的邮件拿出来翻看,见光纤供应商的催款信已经来两个星期了,就放在桌子右上角打算开过会就写支票付款。

八点钟伊丽莎白准时进来了,姜邦兴问她昨天是否通知副经理们开会,她点点头回答都通知到了。姜邦兴拿出二十块钱让她出去买些甜点,自己进厨房准备咖啡。到九点钟他还不见任何人到就吩咐伊丽莎白打电话催,伊丽莎白恐慌地摇摇头说她已经打过电话了,一个人都找不到。姜邦兴心里顿时有了种不祥的感觉,急忙告诉伊丽莎白等人来了让大家在会议室等他,冲下楼开车直奔银行。

姜邦兴到银行急促地把两个公司账户递上去请服务人员查过往账目,一个几个副经理都可以签开支票的日常营销账户已经被提空了,另一个他私下备用的还完整无缺。姜邦兴让服务员把转帐记录打出来一看都是昨天被提取的,心里不禁暗骂,这帮混蛋,股票输了公司的钱也敢压进去!

姜邦兴知道这几个副经理绝不会再回来了,他脑袋轰的一下乱了起来。怎么办?找律师追款,这是合理合法的,但一笔律师费也够受的,而且现在他们把公司现金压进股市根本就是血本无归。他有气无力地回到公司,走进办公室愣愣地坐着一言不发,如果当初自己不私下另外准备一个账户现在就可能破产了。他关上办公室门两手支住额头望着窗子后面的百叶窗发呆,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也随着他的脑子凝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邦兴突然看到百叶窗后面有一只硕大的苍蝇,正在无头无脑地撞向玻璃寻找逃脱的途径。他心里一震暗叫“不好!”,马上拿起电话打到警察局,把早晨发现的公司现金流失情况做了报告,要求他们联系机场并监视所有通向外州的高速公路。交代清楚他进会议室把伊丽莎白买的那盒甜点拿起来走到她桌旁,自己先拿出一个甜饼圈咬了一口对伊丽莎白说:“吃吧,然后从电话黄页薄里查商业律师,我要亲自同他们谈。”

姜邦兴回到办公室趁等警察过来做记录的时间给梁乔辉打电话告诉他公司现金被盗了,梁乔辉愣了一下回答:“你这件事也提醒了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一下想不出办法来。我想现在报案应该还来得及,只要这几个人还没跑掉就不怕。”

姜邦兴苦笑一下说:“他们是把钱拿去添股票的无底洞了,逮住他们又能怎么样?”

“只要把人找到就好办,既然是用公司现金买的股票,就尽快把股票收回来。股市以后还会变的,涨的时候再全部卖掉。你昨天说肖梅音到底怎么回事?”

“唉,现在还提那件事情干什么?等以后见面再说。我这是报应,整天不把心思用在正地方,不受报应才怪呢。”

“好吧,事情有发展你再同我联系。肖梅音的事情你千万要保密。”

姜邦兴刚把电话放下警察就来了。他把银行转帐清单递给警察,又解释所有数目较大的提款都发生在昨天,现在几个副经理都找不到了。警察记下经过,又让他把这几个人的姓名,社会保险号码和档案照片找出来交给他们,马上用电话联系警察局通知机场和州高速公路巡警注意拦截这几人的特征,随后让他详细填写案件报告。警察走后姜邦兴见已经快中午了,急忙出去同秀琴见面。


秀琴刚出公司门见姜邦兴紧张兮兮跑来的样子问:“出了什么事?你脸都惨白惨白的。”

“哦,是吗?没有什么呀,急着见你跑累了。这天真他妈热!”

”该不是被哪个女孩子骂了吧。“秀琴调侃他一句,又问:“你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

“就近随便找个餐馆吧,我还有事情急着要办。”

秀琴看了看他说:“你既然忙就先忙去吧,我们明天再谈。”

“哎,不行。我们今天就谈好吧,我昨晚回去时还想这段时间太对不起你了。”姜邦兴说着要拉秀琴的手,秀琴把手往后缩缩说:“走吧,这附近有家麦当劳。”

秀琴带姜邦兴进了麦当劳,台后站着的古巴裔女孩热情地向她打招呼,问她胖胖怎么没来。姜邦兴见了轻声问:“你们怎么这么熟呀?”

“有时来不及做饭就带胖胖来这吃,时间一久就熟了。”

姜邦兴心里叹道,看来分开这段时间她们母子的生活变化大了。

他俩拿了汉堡找座位坐下,姜邦兴就秀琴用手拿薯条的机会抢上去握住她手说:
“秀琴,我想告诉你,我以前做错了,这些日子让你和儿子吃苦了。”

秀琴把手里的薯条放下,借势转个方向去拿水杯,另一只手把姜邦兴的手拉下来说:“你说走就走了,在乎过我和儿子的感受吗?这个家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没有意见,但是你这一年在外面的风流韵事我也多少有些耳闻,那些事情你怎么处理?”

“没有,我不和她们来往了,绝对不和任何人来往了,这你放心。以后无论怎样,我们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你刚搬走时胖胖整天念叨你,后来你不回来我就告诉他等你忙过了会回来的。今天早晨他醒来时高兴的那个样子,我看了都受不了。送他到学校还跟老师说他爸爸昨晚回家了,还带他洗澡,给他讲故事陪他睡觉。。。。。。胖胖越来越大了,有父亲在身边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啊,可你,你为什么不替孩子多想想呢?”秀琴说着流出泪来。

“咳,我那时就是觉得你比我能干不服气才走的,现在想起来实在荒唐。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要当个好丈夫,好父亲,你只管相信我好了。”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你改变的吗?我想知道。如果有人真能帮你变好了,我要好好感谢他,无论是谁。你可以告诉我吗?”

“是,是。。。。。是梁悄辉和苗琳芬。他俩都是好人呀,你看我这段时间不是也交到好人做朋友了吗?”

“给你到这个月底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吧。到月底如果你还愿意回来就回来,如果你改不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不然我受不了,孩子更受不了。”

“嗯,你放心。我这个月一定把公寓退掉回来好好补偿你们!”姜邦兴斩钉截铁的说道。

 



姜邦兴回到公司首先开支票付光纤供应商的催款,告诉伊丽莎白下午务必把支票寄出,便把办公室门关上清理账目。他把银行近期转帐和现金出入清单摆在桌上,一项进款一项支出地对比,并在电脑上做表填写,很快就觉得头大了。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三个星期里几个副经理收上来的款项不少,所有现金支出都发生在这个周一,而且账户已经被支空了。本来设这个营销账户是为了大家业务方便,当初他们几个暗讽他既要用人又不肯相信人时自己觉得很难为情,这几人都是雇来帮他搞营销的,如果不放权的确不方便。他建立这个账户后同大家达成协议,一千元以上的支出只有两个人同时签名才有效。现在几百万就这样被他们拿走了。平时他在家里时总会把账面上的过多盈余提出去放到另外账户里,看来这次出去闹得不仅离谱,而且误了大事。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冒出一股无名火,顿时五脏六腹充满对肖梅音的怨恨。肖梅音呀肖梅音,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你既然已经结婚了还整天弄这么个苦瓜脸给谁看呀,这不是纯粹坑人吗!想到这里他越发气火攻心,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把整个账目的明细表做出来。他走出办公室想看看伊丽莎白是否把信寄出去了,见她人不在桌前就顺手从桌上拿个早晨买的甜点圈放嘴里咬了一口,回办公室翘起二郎腿哼哼呀呀地唱起流行歌曲来。

姜邦兴嘴里一边嚼着甜饼圈一边哼着流行歌曲,心里却在谋划报复肖梅音的办法。等一个甜饼圈都塞进嘴里他擦擦嘴角叫道:“有了。收拾个人这么他妈的费劲吗?他兴奋地把嘴里嚼着的甜饼圈按进嗓子里,咕咚灌口早晨剩下的冷咖啡,拿起电话给肖梁乔辉打过去:“乔辉,肖梅音的事还真要赶快给你说说,我现在过去行吗?”

姜邦兴走进梁乔辉公司马上就看出梁乔辉的长远计划,虽然现在厂房的大部分面积都还闲置着,将来发展需要时就难找了,而且既使用不上出租一半也划算。过去镇上建起新的科技园区传说这里要出售时他自己就有过买下来几栋建筑的打算,现在看到梁乔辉的心计他不免心里发怵,怎么对他把话提起呢?搞不好他看出自己心思刚刚想好的妙计岂不泡汤了?他坐到梁乔辉办公室的时候,来前想好的话已经忘掉一半。

“这么个大公司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呀,雇个秘书平时也有人说说话嘛。”姜邦兴搭讪着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讲起他在明尼苏达的事情。

“秘书去上课了,她很有潜力,所以我让她先听些市场营销的课程。你先说说肖梅音到底怎么了吧。”梁乔辉开门见山问他。

“哎,肖梅音这个人实在太不幸了,我现在把实情告诉你,怎么办你拿主意。若要想去明尼苏达教训那个畜牲,拉上薛奎元,哥们儿舍命陪君子,来回花费全算我一个人的。”姜邦兴做出不平状,磨拳擦掌地显得十分激动,却把眼睛投向地面只用余光察看梁乔辉的反应。

“我不是说过尽量不要让薛奎元知道嘛,你怎么婆婆妈妈地讲不清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是,是。。。。是这样的。。。。。。”姜邦兴故做犹豫,缓慢而又夸张地讲他如何从顾重山嘴里套出话来,他又如何义愤填膺把他狠狠打了一通。

梁乔辉听完脸色铁青着站起身来,拳头恶狠狠地砸到桌上怒骂:“畜牲,这种人纯粹是猪狗不如的畜牲!”他在椅子后面低头来回踱着步子,许久才停住把头转向姜邦兴问:“你真把他打了?”

“是呀,我打他怎么着?这种人该死!”姜邦兴急促地点着头生怕梁乔辉不相信,边讨好地问,“要么这样,我们给明尼苏达警察局打电话报警?”

“哎,你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要把肖梅音再卷进去的主意?这种案例不比其它犯罪,警察突然来找肖梅音查证你让她怎么办?”

“嘿嘿,你是说他们两厢情愿。。。。。”姜邦兴心里暗喜,现在总算把梁乔辉引到这个方向了。

“胡说!我觉得依肖梅音的个性她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除非还有其它事情被人家要挟住了。”梁乔辉严肃地盯住姜邦兴说:“无论如何,千万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这可是人命关天呀,你一定要有担当。”

“嗯,这个人的确是够卑鄙了,现在想起他那个嘴脸还让人恶心。”姜邦兴不敢再想歪主意了,正颜正色地保证,“这件事情我听你的,就是刀架脖子上也不会乱说出去!”

“你公司的账搞清楚了吗?就算警察抓到那几个人你也有场官司好打,还是尽快把账目搞清楚。这个会计出身的肖梅音倒可能帮得上你。”

“我,我还是全部交给律师吧。”姜邦兴神色尴尬地结巴着。

“那好,你如果需要帮忙只管开口。”梁乔辉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本来就不该跑明尼苏达去,现在首先要尽最大力量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

“对。今天上你这没白来,我要去警察局问下线索了。你忙吧。”姜邦兴起身时觉得心里安详许多,便打算告辞。

“等等,你当真是在你自己住的旅馆里打的那个人吗?”

“对呀,哥们儿什么时候敢做不敢当了?打死那家伙不过除去一害嘛。今天谢谢你了,哈哈。”

“好,以后有事多联系。你一定常打电话过来。”

梁乔辉望着姜邦兴开车走远心想,如果那个顾重山手里攥着肖梅音的把柄,说不定就能从姜邦兴住过的旅馆查出线索找上门来,要不要让琳芬向肖梅音打个招呼,让她早有准备?可这种事情又怎么向肖梅音提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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