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致临江仙:我的妹妹,我永远的妹妹。。。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斓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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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临江石 于 2005-10-21 21:21:58

今天看到“一醉 ”君的《一张旧照》,心动不已。我想起了我的妹妹。她在我的心里是个仙,一个临江仙。

写下几句,权作《一张旧照》的续吧,送给临江仙。

“爸爸,姑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海伦伏在我的肩上问。我心头一动,抬起头望着窗外满地的落叶,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姑姑是怎样一个人呢……”
  
冷清的秋风卷著我回到了某年。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年份,姑姑的故事是从这一年开始的。我十七,她十三。我家住在一个江南小城。那年的春天,我带妹妹坐了条小船去乡下看望在那插队的姐姐。我们坐在各自的船沿,一路打闹。那是我一个美好的日子,小河旁的柳枝冒出毛茸茸的新绿,妹妹的心就像柳芽儿一样野野地收不住。一个白衣少年站在船头,折了枝柳条,望著春日的雾气发呆。不知什么时候妹妹走到了他身旁,一转身,轻轻地把那根柳条扯了过来。白衣少年脸上露出愠怒,不知死活的妹妹却仍摆著一副笑嘻嘻的小无赖相。那个少年抿著嘴,伸手拽住柳条稍,突然又一松手,把她从船上推了下去,没等她爬上来,便跳船扬长而去,剩下惊愕的我和狼狈不堪的妹妹。叙事往往是累赘的,有些话,有些事,你不知道它蕴含了什么天机,这使漫长的人生显得有些丧气。
  
“姑姑一定看上了那个白衣少年!”海伦用小女孩的慧黠试探地问。我有些无可奈何,发觉女孩子对爱情几乎是无师自通的──仿佛当初的妹妹。妹妹回去之后就因为那场落水而大病了一场。从春到夏,又由夏入秋,妹妹病仄仄地数著春花秋月。记得那年一个三月的晚上,她一个人在房中,折了枝柳条,定定地出神,眼泪骨碌碌地从脸颊上滑落。我想,这个时节,一个船头的白衣少年,这可能是妹妹儿时的梦郎吧。至于那些泪珠儿,可能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为谁流的,或许,妹妹只是想在十三岁时将少女的眼泪流给某个少年。那年快落第一场雪的时候,我离家从军了。在踏上北上的列车那一刻,我看见了妹妹,隔著车窗,不知怎么,我感到有种终于能离开她的轻松,还有惆怅。
  
海伦叹了口气,问:“后来呢?”我轻轻的摇摇头,认真地说:“这才真是造化弄人,那个白衣少年后来竟是妹妹高中的同窗。”海伦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这是一场灾难,妹妹在初见他的那一刻几乎要晕倒,然而他竟已忘了那个被他推下水的调皮少女。这让我很为妹妹不平。此时的少年已不再是当年的白衣少年。很简单:另一个少女与他发誓要生死不离的。假如我晚出生些时日,也许会用“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或者将他们比成梁山伯与祝英台。但,我已经无暇去欣赏白衣少年的恋爱故事,而一心地偏向我的妹妹。从此妹妹默默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像只可伶的鸟儿。妹妹好像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这才想起所有的眼泪都已经献给了那个站在的船头的白衣少年。
  
“姑姑很漂亮吗?”海伦打断我的话。我看着海伦的脸庞,爱伶地说:“是的,她很漂亮,你长得就有几分她年轻时的模样儿。”海伦的脸漾起少女才有的光彩。我胸中隐隐有些骄傲,我的女儿。不同的是,一样人儿,两处风光。妹妹失踪之前这段日子里,异乎寻常的爱惜自己。她坐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梳好头发,谨慎地插上好看的发夹,她用浮著茉莉花瓣的水洗脸,洗得极细致,极温柔。直到有一天,她失去了所有的耐性,走了。剩下忧心忡忡的全家上下。我说:“那会儿,全家人都在四处找她。我因为从了军,只好书信问讯了。”海伦有点伶惜地看着我,问:“后来呢?”
  
我从来没想到她这一走竟再也无音讯了。

这是我的妹妹,是我总想走进她心里却怎么也走不进的妹妹。

  一天晚上,她像小时候那样走进我的房间,做在我的对面,她的头懒懒地靠在手臂上。我注视著她的脸,禁不住问:“为什么要走?”她说:“没有牵挂了,就离开呗。”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想通了,试探地问:“你──一个人吗,现在?”她漫不经心地说:“假戏真做的有很多,认真的只有一个。”“还是那个白少年?”我知道这是妹妹心头一个永恒的伤疤。妹妹是个美丽而骄傲的人,为了维持骄傲,宁愿以美丽为代价的。我想象不出,还有谁值得她认真。她轻柔地吐出一句话,像是怕把我惊吓了似的:“他叫李太白。”噫吁嘘!我知道那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就田”的游子,直到哪个“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翰林,却不知道那个使妹妹认真的人叫李太白。妹妹神情黯淡地说:“太没有意思了,这是个伤心地,我不想再留了。”“回来就好。”就在我思潮起伏的时候,尖利的起床号把我从梦惊醒了。原来是个梦。
  
我望了望窗外,秋意愈加浓密了。海伦伏在我的腿上,似已听得痴了。

  “你姑姑是一个寻寻觅觅的人,她要的是永恒的爱,然而世上本没有,可她还是要去找。”我终于可以回答真儿那个问题了,“她这一生也许只爱一个人,不是李白,不是白衣少年,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人。”海伦入神地听著,眉间俨然有当初妹妹的影子,野野的,嫩嫩的,那是春日杨柳枝的味道。我心中不由冒出一丝惊恐,也许,她也有了一个站在船头的白衣少年可以一辈子寻觅? 我戈然而止:“海伦,回去读书,不许再问大人的事!”
  海伦不情愿地站起身,一推门,便愣在那儿,半晌不言。我急忙过去,却见海伦喃喃地说:“姑姑?……”


临江评注: 还好只是离家出走,没有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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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二哥,登什么寻人企事,你姑姑在北美文学城,全世界就你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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