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

许多事不可做,许多事不屑做,又有许多事做不出;既不能解释,又不能抱怨;就是穷酸一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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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只觉疲惫。一时之间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听不见平日鸟儿的啼叫,也不见东日初照入我窗。呻吟一声,抚上冰冷的前额,合上双目。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空荡荡的脑中只是反复吟着这两句。烦乱的心情又随即而至,昨夜再一次经历自小最痛恨的梦境,战乱、兵祸、车马扬尘、恸哭震天。长长吐出一口郁结于胸的闷气,强迫自己睁开疲惫的眼。象牙白的天花板森然如梦境中的白骨,抬起左手。没有血?是梦啊,无力地垂下左臂,任微凉的空气扫过宽大衣袖。

怎会又梦到这个?好累。自小总有个反复出现的梦境。黑暗中我逃着,却不知道身后何人追赶。恐惧紧扼住喉咙,双腿颤抖着,踉跄着奔下那似乎没有尽头的台阶。不能跌倒,不能跌倒……这是当时唯一的信念。每当这个念头闪现,定会惊险万分地跨下数级台阶,直到脚裸被一冰凉滑腻之物触摸,我想尖叫,张口却失了声。紧握左手,我知道有刀。猛咬紧牙根,抬起沉重的左臂,听到骨头咯咯的难以负荷的残声,瘦弱苍白的手将手中的刀艰难地举起,用尽全力向脚边黑暗的阴冷劈去。残忍的寒光,在黑暗中好刺眼……
 
我在哪里? 像是已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早已荒芜的土埂之上。眼前黄土地像是被无数战车辗过般的扭曲着。颤抖着挺直身躯,身体似乎已经麻木,只感到左臂似灌了铅般硬生生拖垮着疲惫的身躯。是这里了,我知道自己再一次来到这个梦境。如同先前的所有梦中经历的一样,原本静寂的荒野有了声响,那撕心裂肺的嘶吼尖锐如刀般刺入脑海。天啊,让我醒来,请让我醒来。 双手扶耳试图阻挡声音传入耳的同时,眼前如预期般的上演着那血腥战场。我再次逃了。我踉跄地穿梭在肉搏的战群中,战鼓雷动,战马嘶鸣,杀声震天,杀红了眼……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白骨森然。脚下被什么绊了,整个人扑倒在地,颤抖着用双臂撑起身体。不用回身,我知那是什么。抬眼看,漫山遍野的伤残兵卒,哀嚎着。心脏鼓动着,震耳欲聋。欲用手掩耳,却发现双手染血,苍白的手上殷红的血令人作呕。干呕,我剧烈地喘息着。我错了吗,错了吗?

君不见青海头
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
天阴雨湿声啾啾

谁的声音?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似吟唱又似低语……

住口……住口!! 我没错!!! 激烈地站起身,顾不得身上愈来愈沉重的压抑感。我眦目怒吼着。浑身瞬时一抖!黑暗降临……

寂静。雨声。光。白色的天花板。我在哪里?

我只知,梦醒了。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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