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在静寂的夜晚品一本书,在清丽的文字中缱卷自己的情绪、在心灵的阅读中感动自己也感动他人。往往从别人的世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每每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
人在喧嚣之余,总会有一些时刻要面对自己,而在面对自己时的种种情感和心绪,才是隐藏在生命深处最真切的东西。
在热闹中停留得太久,独对自己的时候,自我意识就越发显得强烈,亦愈发感触到喧嚣中所隐匿的虚幻和不真实。白天,为了生存疲于奔命;也只有在深夜,才得以喘息,关照一下自己,实现一种自我的生命体验。
按照帕斯卡尔的说法,人充其量只不过是茫茫宙宇中的一粒尘埃。但由于人有了思想,因此,人把握了宇宙。人是“一棵能思想的苇草”,他是渺小的,又是伟大的。但真正能以自身的思想、智性囊括宇宙的,天下又能有几人?除去那些极少数具有惊人悟性和洞察力的圣哲外,恐怕没有谁能有如此的天性和气魄。因此,大多数人都只能是一棵空心的苇草,活在个人极其虚弱、微小、琐屑的世界里,那点点滴滴的东西便放大成为生活以及生命的全部。他们无法把握宇宙,而且看起来那对他们而言并无任何意义,所以也并不试图去思考、去把握。正因为如此,帕氏所提及的人类的悲剧性之于他们也便无任何意义了。不是不存在,而是一种不知觉的存在。可悲,却又不知己之可悲应是悲之极至。而对于庸常之人来说,这种不知觉性使他们不会有深刻的痛苦。因此,普通人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且喜且悲。
圣哲因为自己明白了世界,懂得自身及人类的可悲并且了解其之所以可悲,于是他们拥有深刻的痛苦和孤独,他们看得透彻活得清醒,所以他们成其为帕氏所称之“伟大”。
做人,要么做普通人,要么做哲人,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人活得最累、最辛苦,因为他们一方面无法像一般的普通人那样在零碎、琐屑中体验生的快乐;另一方面又无法像哲人那样彻悟。他们不甘于琐屑,又无法真正的超脱;他们鄙夷却又无法放弃。他们每迈动一步都异常艰难,因为总会陷入深深的矛盾,选择的结果大抵都是妥协的结果,而且大多放弃了神性屈从于人性,因此他们总觉得自己在现实的压迫下生活,无法做真正的自己,似乎这个小小的愿望充其量只能是一个理想。
我恰恰是这后一种人,常常在行走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应该是谁,总是质疑“存在”(Being)的意义。存在的形式应该有无尽的可能性,但在一定的历史时空中,它又具有相对多的可能性。苦于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种可能性,更确切的说,我活着,我就以一种方式存在着,但自己往往无法真正的认识它、思想它,无法像米兰·昆德拉那样透彻的审视和拷问它,于是,我就站在了后现代的盲点上,困惑着,我还在苦苦的思索、苦苦的寻找,常常思忖着何为“人之所以为人”,何为“我之所以为我”,亦或者应该像徐志摩那样,将实现“人之所以为人”,“我之所以为我”作为生命的理想和追求。
每每面对自己时,这些直抵生存本质的问题便会逼近我。无法成为圣哲,又不愿屈从于现实,因此,我只有艰难的行走,在行走之中坚持一种艰难的思考,“我思,故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