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里教食用菌培养的是一个思想混乱的老头,教授知识基本上是跳跃式的,包括省略式的前后跳,颠倒式的后前跳,和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事物间的左右跳。你听著吧,一会儿这种刚育上,猛然间他又去了菜农的大棚里除霉菌污染了。前一分钟还是平菇的栽培,接著却变成了猴头菇。本来是上午第四节的课,我们都饥肠辘辘的等著他发布下课的号令,就见他把讲义啪一下合上,ǒ好,同学们,今天下午的课就到这里!ō
也许是我和阿语貌似忠诚的外貌欺骗了老头,他单单挑中了我和阿语参加他的课外食用菌养殖小组,作为他的科研助手。我们俩一时间感觉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神圣的科学殿堂,愈发更加认真,更加迷惑的听老头颠三倒四的讲授。
我们每周三次去他的实验室。周末不限。他给了我们两一套钥匙,千叮咛万嘱咐,别忘了关水,别忘了关电,别忘了关气,别忘了锁门,别忘了。。。。。。我们不停的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实验室。在我看来,它更象一个农家小院。院子里挖了三个池子,里面黑乎乎的,铺满了木屑,潮潮的,这是用来养平菇的。小院的另一部分对我们是不开放的,只有老头一个人有钥匙,是他养猴头菇和灵芝的地方。我们一来他就向我们申明了这一点,说还是平菇的实用性强,老百姓的家常菜吗!等你们毕业了,白天去该干吗干吗,晚上回家挖上个养殖池,还可以养些平菇卖了赚些补贴吗。这灵芝和猴头你们用不上,就不要学了。
我们私下嘟哝,这平菇也不是说养就能养的,这池子在哪挖啊,总不能在客厅的正中间挖一个吧。还是灵芝和猴头具备可行性吗,用个大瓶子就可以养了,再说那也值钱呀。
但师命不可违,我们就天天在那里换木屑,加肥料,洒水,还要留心有没有霉菌侵犯,一天忙个不停。
终于有一天,小小的蘑菇从木屑里面钻了出来,整个池子里都布满了这样的星星点点。我们兴奋的对著这些小尖尖拍了一张张的照片,阿语还问我,怎么照一张我和蘑菇在一块的照片呢?我说你看你能不能躺在池子里,可别压了蘑菇。
这平菇一窜出头来就长的很快了,一个个舒展开来,白白嫩嫩的,这科学培育比那些市场上的强出去何止百倍,千倍。仅从外观,这一池子的蘑菇就诱发了我们翻江倒海的食欲。
我不停的煽动阿语,偷几片吧,老头看不出的。
最后阿语终于同意了。我们选择了晚上这个绝佳的作案时间。从宿舍里拿来了快餐杯,又从小店里买来了盐。仅此两样,万事俱备。水烧开了,把鲜蘑菇在里面一涮,撒上点盐,就开始狼吞虎咽了。真香啊,阿语,怎么办,就这几片怎么够啊,我再去采一点,就一点。
阿语渐渐的也不象刚开始那么立场坚定了。有一次她还带了一包方便面的调料来煮,光那汤就把我们满足的死了都值。我们还喊来了在抗旱小组工作的小曼和姐夫和我们来分享。这一下口子可就开了。
每隔上两天这两口子里的一个就会光临我们的小院,说,实验太忙了,来不及去打饭了,煮点蘑菇垫一垫饥。
还有最可气的一次是,我的小老乡也来了,拎了只塑料袋,说,我下午到我哥那里去,能不能摘点蘑菇带上?我那个吃惊,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蘑菇?他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啊。我向外赶他,说,没门儿,这可是我辛苦了几个月的血汗哪,到外边市场上买去。
小曼到我们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不要蘑菇也来,坐下来聊天。她问我和阿语,你们觉得我和XX合适吗?我们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又问这个,你们在一块吃蘑菇的时候挺合适的呀!她就叹气,说我怎么现在觉得不合适了。我们就劝她别瞎想,往往还没劝下姐夫就来叫门了,小曼,吃饭去了!小曼就听话的跟著走了。
选修终于要结束了,老头把我们两个叫到跟前,说,技术都掌握了?我们点头。他说不错,回头给我写篇总结来。钥匙就给我吧。最后,他查看了一下池子,说,你们两个吃得可比上一级的两个厉害多了。
我们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直以为老头什么都不知道呢,阿语的眼泪几乎涌了出来。还好,我的泪腺远远没有阿语那么发达。
告别了那个农家小园,一时间我们茫然无所适从。我们尝试过编织,尝试过家教。还尝试过写作,我写你和,或你写我和。还不停的请教曾经的校园诗人,汪国真的嫡传女弟子小曼小姐。
其实小曼自从谈了恋爱之后便才情全消。我们向她请教了几次后便开始敢对她嗤之以鼻了,小曼却从不承认这一点,动不动就ǒ想当年我写的诗可是雄居宣传栏长达。。。。。。ō 或ǒ我可是我们学校的文学社的第二机要秘书兼写作骨干ō ,我们就往外推她,说,跟姐夫去ǒ老夫聊发少年狂ō,别耽误我们的正事。
我和阿语就整天窝在那个小小的斗士里文思泉涌。我们兴奋的捕捉风花雪月,豪情万种。那一段时间我们就象著了魔一样,整天做著我们的文学梦,想象著我们就是九十年代的张爱玲呀。
终于有一天,我们在路上拦截了代替了高利而升为班长的团支书,告诉他我们想成立文学社办报纸,希望他提供纸和印刷费用,另外匹配一名书法好的男生给我们排版。
班头再也不象刚入学时那么幼稚了。打著官腔说,让我和辅导员商量一下在答复你们。
我们焦急的等待了一周。最后等来了班长的答复,说,办班报好啊,反映班里的新气象吗。我们纠正他,我们不办班报,我们要办有一定文学性的报纸。他说一样一样,接著就给了我们一份详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