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事干杯4 – 在牛津的日子 (人在欧洲置顶)
旅欧期间,香港回归那年夏天,寄居牛津一些时日,与一天主教神父及其九十老母同住一个屋檐下。神父系牛津毕业,茶前饭后闲谈,诧异于他对中华历史文明的广泛了解和由衷敬慕。神父维瓦尔蒂对唐宋元明清各代沿革典故如数家珍,有时真让我这个华夏子孙汗颜。周末得空,神父甚至驱车或搭火车一起拜访邻近的一些明清风格的中式建筑。在他眼里,西方试图妖魔化中国这样一个伟大的历史文明是愚蠢的,不可思议的。
牛津大学与牛津小城有机的融合在一起。城中有学,学中有城, 不折不扣一个大学城。每年哈佛大学都有交流学生在此“消暑”或过冬。一些国外中小学生暑期也来牛津进修英语或参加文化之旅(其中包括入夜时游鬼街怪巷),可选择与小城居民同餐共宿。数不清的书店和文化场所点缀着小城的各个角落。记得有一次,随神父看完一场露天舞台剧,随后参加牛津大学的一个非正式晚宴。虽没有如《围城》里提到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前奏,但确实感觉到这里敬学礼教、等级分明的氛围。一顿简单的晚餐,几道简单的饭菜,要好几个仪态端庄、穿戴划一的佣人服侍,似乎形式的意义大大重于内容。
牛津的夏天,小河幽静,芦苇深深,繁花斗妍,百虫争鸣;但潮湿燥热,实在不敢有再多溢美之词。研究生、博士后们手捧一杯热茶汗津津地围坐在导师面前,让我想起大学时100多人拥挤的大教室,但他们仍不失绅士淑女风度,着实让人肃然起敬。牛津引以自豪的是她悠久历史滋养出来的古朴典雅,现代洪商巨贾捐赠无数,许多新建的现代设施依然沿用牛津雍容的华表。割舍过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堪也许不必。
值得一提的是,牛津的乞丐也绅士。在牛津大学的一个绿地公园里,我席地而坐,读一本图书馆借来的书(牛津图书馆办证手续还算简便,印象里只要证明在社区居住即可;但宣誓效忠尽职保护珍贵图书的架势,颇有些要你拿生家性命担保的意味)。不知不觉中,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约摸50来岁。男士寒暄几句之后告诉我,他从附近的一个小城来此面试一个工作,不幸忙中出错,钱包丢失。问我能不能帮买一张回程车票。我刚好囊中羞涩,千道歉万愧疚,祝他好运试试其他人。让我跌破眼镜的是,两周后,在同一个公园,他又在主演同一场把戏。回住处跟神父一说,他不由得大笑。神父告诉我,那个人的行为其实是非法的,行乞需要许可证。马善人骑,他是专门挑学生模样的行骗。不要以为盲目施舍助长懒惰上帝会记你一功。牛津真让我开眼!
既然到了莎士比亚的国度,没有道理不去斯特拉特福凭吊瞻仰沙翁故居。斯特拉特福风光迤逦,位于英格兰中部,地处艾冯河畔,故又名艾冯河畔斯特拉特福,因莎士比亚而名闻遐迩。每逢周末节假日,许多英国人和国际游客慕名而来,陶醉于小镇的田园风光,寻访不朽的莎翁戏剧的历史足迹。 伫立在“莎士比亚课桌”前,凭生历史的沧桑感。故居的一侧,是1964年为纪念莎翁诞辰400周年,由各国捐款兴建的现代莎士比亚研究中心。大厅正中,端坐着一位古貌古装的犹太商人,一仆人毕恭毕敬侍立在侧。这是《威尼斯商人》一剧的剪影,逼真形象,惟妙惟肖。
遗憾的是,短暂的英伦之旅,未能拜谒徐志摩多情的康桥。剑桥大学其实离牛津不远。权且挥一挥手,作别无缘谋面的康桥。
神父知道我尚无宗教信仰,但从未鼓励或暗示我读圣经或任何神学著作。离开牛津那天,他说,相处这些时日很高兴。下次来住,你是我的客人,不是房客。
愿上帝保佑您,维瓦尔蒂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