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的儿子在电话里留言,告知父亲刚刚过世。我心里掠过一丝难过。
我一共见过约瑟夫两面,非常难忘的一位老人。约瑟夫是83岁的鳏夫,连理的发妻于三年前病逝。老人退休前是Lockheed Martin公司的工程师。身体一向硬朗的约瑟夫去年被诊断有恶性淋巴瘤,接受了化疗。不幸化疗药物的神经毒性导致多发性神经炎,引起步态共济失调。陪同老人首次赴诊是一位年近九旬的寡居老妇,先夫曾与约瑟夫在一家公司共事。 老妇人见约瑟夫生活自理日益困难,便与老汉同住一个屋檐下,无微不至地照顾老汉起居。这种没有婚姻的黄昏眷属展现的恩爱让人动容。
第二次见到约瑟夫是两周后,他来我的神经生理实验室作电生理检查。我一面操作,一面与老人聊天。约瑟夫是二战老兵,属于那渐渐逝去的了不起一代人。让我更感到亲切的是,老人在抗日战争期间曾随美国盟军去过印度,缅甸和中国西南。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时,英俊的约瑟夫年仅十八岁,告别父母,吻别未婚妻,挥别家乡,远征到南亚战场,曾经滇缅路去过昆明和重庆。老人告诉我他保存相当多的照片,记录了滇缅战区的见闻。
恰巧那时我的朋友风雨在西恩地网站上辟有《寻找抗日老兵》专线,收罗幸存抗日老兵的资料线索。我把中国民间正在举行的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的活动告诉约瑟夫,由衷地表达我对老兵的的敬意和谢忱。老人听到我这番话时,目光炯炯有神,嘴角流露一丝欣慰的微笑。约瑟夫告诉我他非常愿意在有精力时把老照片找出来,借我扫描,把这些珍贵的照片贴在纪念网页上。
很遗憾老人这么快就与世长辞了。当年的拯世英雄一代大都进入风烛残年,他们那么迅速在凋零。这篇短文权作一朵小白花,寄托我的一瓣心香和一缕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