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牙医和修车铺一样,得宰人处且宰人,有上好的牙齿保险,每次洗牙还动辄百十美金。拔颗智齿更是不得了,一颗四百五,四颗一千八百美金。在中国乡下的医院,拔一颗牙才十几块人民币,就是在北京的普通医院,拔一颗牙也才三四十块钱。所以花一千一百美金买张飞机票,仅去北京拔牙,也是很合算的。
清早5点半坐出租汽车,因为六点半以后就开始交通阻塞了,也想顺便趁天早去逛一逛北京的街景。去问出租车司机,竟然不知道西什库北大口腔医院在哪里,告诉是在55路公共汽车终点站附近,仍然不知道。说旁边有一个天主教堂,才有点恍然大悟,奔教堂呼啸而去。到西什库大街,果然见一天主教堂,向旁边晨练的老太太一打听,天主教堂的门口,和口腔医院的门口紧挨着,都在55路车站后面的一个拐角处。
还没有到开门的时间,口腔医院的门口,已经有六七个人在排队。大家打一声招呼,相互间就拉起了家常,说今天排队的人真少,往常要比今天人多。北京人见面就熟,这一点比其他地方的人群还是要素质高一点。在我的后面,来了一个面目和善的小老太太,说她多少年来,就在这个医院里就诊,本来可以走过来,不过今天还是打了一个车,可以排队排在前面。医院七点半开始挂号,但六点半就开始往里面放人。看见时间尚早,我就到隔壁的教堂里去瞄一瞄。
教堂围墙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口是西什库天主堂的大招牌,收发室有一个看门的老头,没有阻拦,就走了进去。一条埇道,直通教堂正门的台阶上。教堂是一纯欧洲哥特式的建筑,为清末光绪十三年李鸿章奉旨建造,教堂正面的四个汉白玉圣徒雕像,下面是翻译过来的汉语名称。埇道的两旁,是两个颇具中国特色的碑厅,右面一块是皇帝的御碑,左边是捐献者的名录。
教堂的正门关闭着,旁边的侧门却都是畅开了的,埇道旁边的黑板上,写明早上从六点到七点,是晨祷的时间,里面一个年轻的牧师正在做弥撒,声音通过扩音器,在教堂的外面也可以听得见。一个个虔诚的教徒,急匆匆地走到埇道右面石碑前一幅圣母玛丽亚的雕像,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然后从侧面进教堂,在一旁的圣水里洗了手,作在座位上。和欧美教徒不同的一点,似乎是中国的教徒,在做祈祷时是双膝跪地的,这使我长期以来认为欧洲天主教和基督教唯一可取的地方,到了中国,也变得如此的不堪,不无感慨。
从教堂里出来,到了口腔医院里面,医院挂号室前面九张椅子上,都已经坐满了人。后来的患者,都到走廊里面的椅子上面去排队。没有人刻意的去加塞,我去了一趟厕所,是蹲位,收拾的还算干净,但仍然要自备手纸。回来时在前面的大夫介绍栏目前驻足,有各科室各位主要大夫的介绍。也有一些关于医院介绍的免费小册子,让患者自动去拿取。正在这时间,早上见过的那个老太太从她的座位上走过来,说我是记得您的,您来的比我早,刚才我看见您走过去了,还专意去找了您一趟,没有找到。噢,我去厕所啦。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到挂号的时候,您就排我面前,这不算是加塞,我老眼都能作证。我说好吧,阿姨您可真好。
医院的门口,有食堂的售餐车,一个小伙子,拿了手机,态度很和蔼。医院里来上班的护士大夫和实习的学生,也有个别的患者,一个个青春饱满,欢快地过来买早点,其中不乏美妙脱俗的,也有华丽高贵的。一个穿着时髦的潇洒女郎,可能也是来就诊,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离开时向同伴说最受不了门后面一只死蟑螂。
七点半钟大家开始排队挂号,秩序井然。颌面外科,没有专家号,挂了第一号,收费五元。大家按号排序,在诊室外面的走廊耐心等待。见到大夫,是个男士,两个女助手。问有什么毛病,说要拔智齿。好吧,马上就可以拔,先拔右面这俩,过几天再拔左边的。请您把嘴巴张开,打麻药,再张大点,好啦。嘴角开始麻了吧?那就再张嘴,好,下面的一颗已经下来了。不痛吧?好,上面的这颗也下来了。
我能看看我的牙齿吗?可以,也可以带回家。不过要先去交费,交完费把单子拿回来,去吧。
到了收费处,交372元,喂,咋这么贵?不是一颗牙齿才几十块钱吗?噢,我们这个医院医术高明,收费是比别的医院高。这是拔牙以后的注意事项,欢迎您下次再来!
一扭头,又碰上开始时见到的小老太太,也来收费处交费。说哎呀,这个学生,我们可真是有缘分,排队时在一起,收费时还在一起。看起来下次来看牙,我们还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