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五歲時﹐便會說怪話﹐有時一言飛出﹐也是措手不及﹐不僅駟馬難追﹐就是宇宙火箭也是望塵興嘆。試聽一列﹐有女士上門述說負心漢的罪惡﹐聲淚俱下﹐悲憤交集﹐女兒見狀﹐也是懂事﹐遞上面巾紙供阿姨擦淚﹐說﹐“阿姨不哭﹐等會爸爸拍拍睡覺就好啦。”阿姨一口水噴出﹐哄然大笑。
今年女兒年齡翻倍﹐回國探親﹐長城內外﹐大河上下﹐指點江山﹐怪論百出﹐有時不知如何應答﹐實在是講不清了。比如參觀記念堂﹐她說為什麼要看這個人﹐他是誰﹐跟我有何關系﹐介釋了半天推翻大山的事﹐依然恍惚如夢﹐走出大門﹐突然覺悟﹐“啊呀﹐我用了他很多錢。”伸手掏出百元大鈔讓我看﹐我呆笑﹐點頭。
進入故宮太和殿﹐極目望去﹐氣勢宏偉﹐女兒又有問題﹐“為什麼這裡沒有樹﹐熱死了。”(那天氣溫37度) 導游說﹐怕刺客﹐女兒說“OK。”但又問皇宮為何不見廁所﹐也沒空調﹐導游說﹐“皇帝不怕熱﹐有人煽扇子。”女兒接著說﹐“大臣﹐百姓也不怕熱﹐因為那時地球沒有變熱。”又說皇帝肯定到座位下去上廁所了﹐“象變魔術一樣﹐座位朝下一沉﹐便去了”﹐眾人齊笑。
去恭王府和申家觀看﹐女兒問為什麼他有錢﹐他是大太監﹐什麼叫太監﹐從皇宮內皇帝的家庭結構講起﹐一直講到淨身的事﹐女兒驚恐地問“是不是象美國的獸醫那樣閹割﹖”得到肯定答復後﹐女兒說“太殘忍了。”邊說邊打戰顫。又見男人都有大辨子﹐不解﹐“打仗怎麼辦﹐打球怎麼辦﹐跳舞怎麼辦﹐要不要每天洗頭﹐怎麼洗頭﹖”問題一蘿筐。
女兒去肯德基﹐麥當勞用餐後﹐總是自己收桌子﹐見絕大多數顧客抬腿便走﹐頓感疑惑﹐告訴她中國有人收桌子的﹐她卻憤然﹐“太懶惰了。”活象丈母娘在美國教訓她的模樣。在必勝客用餐後十分滿意﹐見老爹沒付小費便走﹐急忙拉住﹐面紅耳赤的用英語說﹐“你沒付小費﹗”十分不滿。服務員驚奇﹐不知出了什麼情況﹐知道底細後連連說﹐“我們不收小費﹐我們不收小費。”女兒出門後還是不解﹐“為什麼﹖老闆會解僱她們嗎﹖”又是一個難題。
有朋友在包廂內請客﹐每個座位後有人服務。女兒不解﹐“為什麼她看我吃飯﹐她肚子餓嗎﹖她要吃嗎﹖我會自己倒飲料的﹐為什麼不給我飲料瓶﹐我不是嬰兒呀。”真是不識抬舉﹐美國的鄉下人﹐哈哈。
然而在鼓浪嶼花園飯店中餐廳﹐西餐廳兩次遺忘錢包﹐都給服務員送回寢室﹐頓時感動﹐一定要給小費致謝﹐但別人不收﹐後來回美國後丟失錢包﹐游戲機時更懷念鼓浪嶼的服務員﹐可見印象之深。但對鼓浪嶼鄭成功的塑像大有意見﹐說是破壞了風景。
女兒的環保意識太強﹐見到桌上有蝦籽的油爆蝦不許老媽吃﹐要吃吃小的﹐讓別人犯大錯。去菜場見到賣小動物的﹐拉了母親就走﹐說它們的媽媽會哭的﹐真是善良。每次見到要飯的﹐總要我去給錢﹐不給不走。說有些是假的﹐無論如何不信﹐反說報上瞎講。
在上海聽祖父說買了假故董受騙﹐女兒意忿填膺﹐拉父親到一邊說﹐“你快點多造監獄吧﹐把騙子都抓起來﹐一定發財。”
女兒在上海看紅色經典芭蕾舞﹐“紅色娘子軍”﹐實在看不懂﹐告訴她歷史背景﹐階級斗爭和國共內戰﹐她又糊塗了﹐為什麼美國只有一次內戰﹐中國有那麼多的內戰﹐為什麼中國人不能象美國人那樣﹐兩黨競選輪流執政﹐非要打內戰﹐完全是右派言論。到了離金門不遠的海上﹐見到台灣阿兵哥赤膊﹐青天白日旗高掛﹐又問為什麼兩岸還有軍隊對峙﹐他們是不是拿的真槍﹐會不會開槍﹐問的老爸吃不消了﹐直喊她傻。
女兒在美國小城市長大﹐一進上海﹐就象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科技館球形屏幕電影﹐看立體電影﹐買文具盒, 每天至少五小時在商場﹐她的語錄是“不買東西非好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