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是唱不倦的。纷纷的愁绪,绕指的甜蜜,情网恢恢而下,一座城顿时深陷在香粉春光的誓言里。
这样的年代,爱情是暴走的蚨蝣。薄翼的小虫,飞不出此夜的月光。那些唇齿间陌生的弦律,倾竭而发,却也唱不出一个爱字。
这样的年代。
怎样缱绻,都与爱情无关。
情歌,唱在另一世。关山远远的,已不沾衣袂。一个字,一个旋音,都能清透的滤过最细微的阳光,照耀心底。旧情事丝丝线线,再织一袭华衣。
1。
那时。
那样灰白的年代,人人都蜷在一式的蓝布衣里取暖。她的靡靡之音,渡海而来。温柔是蚀到骨子里的,一点点的沦陷你。情啊,爱啊,切切的都迷醉在一把绵绵的声线里面,罂粟一般。
却一直也不是她的粉丝。太甜腻,又温柔的没有原则。连一些瑟瑟的离别,也唱到温软如美人揽在怀。我只想刚烈一些,从此有个了断,或者结绳一系,事不关己的悬起也好。
后来。
是她离世的消息。铮然急突如一声断弦。半生,种种绮丽的爱,都唱尽唱淡唱成烟灰了,披不披婚衣,对她该是无所谓的事。旧爱,是空心的桃花,她走了,他们继续在尘缘里风流打转。
十年之后。
偶然在花边的报堆里读出惊心的一幕。曾有一段初爱,少年的恋人在飞行的途中坠亡。我唏唆在木雕般的黑体字里,心里被一只虫子咬噬了一下。
情歌是唱给世人的,自己早就置身世外了。何日君再来啊,何日君再来。君生已不再,情事,也不必开到荼蘼。
一壁江山几代的人,多少甜蜜蜜也该饮尽了。她烫金的名字已经微凉下去,收在唱片行的角落里。
我固执的不听她的歌。许多年。我知道,那样的甜俗与浓情,我都承担不起。也许,薄情,“薄情更适于我的心意。”
尘埃已定。
请你原谅我。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