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宇被撤职查办的消息成了国内最轰动的新闻。从网上的反应看,民情鼎沸,大快人心之盛况甚至可与粉碎“四人帮”相媲美。其实早在我听说陈良宇敢于在会上公然顶撞温家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倒台。一个人的倒台有很多原因,但少不了的一个原因肯定是狂妄。陈之所以下台,一是贪的太张狂,二是政治上的张狂和幼稚。真是应了那句话,天要让其亡,必先令其狂。观察陈良宇的罪行,不仅仅是经济腐败的问题,他已成为黑恶势力的代表,在上海俨然黑社会老大,作风霸道,江湖习气。甚至妄顾社会舆论竟然将为民请命的律师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起来。大胆狂妄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虽然陈良宇被抓对全国老百姓是大快人心之事,可是有些上海人感到很委屈,觉得上海的腐败不是最严重的,却因为陈一个人而成了重灾区。也有为上海的经济发展担忧的。他们的委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上海为中国经济做出了重大贡献,其干部素质也是全国干部素质最高的地方,贪污之烈也很可能赶不上其它地区,但这些人恰恰是忘了上海对中国的重要性。对上海经济的担忧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中央政府,看待上海的经济是站在全国经济发展的高度上来看的。陈良宇正是在一点上有非常错误和狭隘的认识。他虽是上海一把手,但也是中央政治局委员。然而,从他的言论中可以看出他缺乏一个中央政治局委员的全局观念,心里只有地方利益和个人政绩。
如果这次事件影响了上海的经济的话,在我看这也不一定是坏事。这要从两个方面来看。
其一,上海近年的发展主要是地产业在推波助澜。一个地区的地产业过度发展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这会助长投机心理,抑制和影响其他实业尤其是高科技行业的发展,给金融业埋下隐患。从长远来说会降低上海的国际竞争力。地价的提高虽然使政府受益,但实际上是降低了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对生活在北京和上海这样地区的普通工薪层来说,房子已经成为压在他们头上的新三座大山之一。
改革开放之前,上海一直是中国的经济命脉。也正因为其重要的经济地位,中国政府对上海从来是另眼相看的,也十分重视对上海的政策。改革开放之初,首先划为经济特区的四个城市(深圳、珠海、汕头和厦门)在当时对中国都是无足轻重的城市。这反应了邓小平那代人对改革的担心和忧虑。北京、上海这样的国之重镇是不能随便用来试验的。甚至临近上海的中小城市城市也不允许用来试验。本来邓小平是要将温州和宁波也列入首批特区的,但陈云不同意,反对的理由是这两个地方自古就有走私的传统,一但开放将影响中国的经济秩序。后来的事实也证明陈云说的是对的。上海历来是中国科技和人才密集型产业的集中地,在中国这盘棋上,他始终处在支持整个中国经济、带动中国经济的重要位置上。因此,中国政府对上海的开放一直是慎之又慎的。
上海这种特殊的地位和作用由于广东地区的开放受到了挑战,但上海却在忍耐和寂寞中积攒了爆发力。任何事情过于顺利都是很危险的,上海的经济的爆炸式发展也为上海未来之发展埋下隐患。北京现在已经患上都市病,市政建设总是跟不上人口的增长。城市生活费用高昂,地价飞涨,造成资源分配的极其不合理,已经影响了中国经济的平衡发展。上海其实也已在步北京之后尘,而且其影响将大大超过北京。在上海住的人都知道,真正在上海买高档别墅的大都是江浙的富商和台商,而且很多是为了炒房。大量的资金涌向上海,抬高了房价,也抬高了上海当地人的生活成本。发展的太快,自己往往意识不到危害,而且还乐在其中。在这样的时候,中央政府出手,让上海冷却一下,其实从长远看是有好处的。上海要成为具有国际竞争能力的科技型、创新型城市,必须要摆脱地产热的影响,约束地产投资,沉下心来,埋头发展,积攒实力。
考察一下中国很多所谓高科技公司的成长历史,会发现那些参与投机的高科技企业后来实际上都变的没有了竞争力,甚至垮台。就象高科技企业盲目上市产生的恶果一样,投机性投资如同一个美丽的诱惑,会腐化管理层艰苦创业、踏实做事的心志。中国如果总是处在一种浮躁的投机气氛当中,那中国不仅不能成为高科技强国,而且很可能在未来走入拉美化的泥潭。瑞士今年被评为世界上国际竞争力第一的国家,没有任何自然资源的瑞士靠的就是踏实做事、不投机取巧的精神。在瑞士是没法炒房地产的,因为政府设置了非常多的限制,目的就是要杜绝投机意识。
其二,历史的经验是,当上海经济发展很好的时候,全国其它地方就表现平平。反过来,全国发展很好的时候,上海的发展就很一般。这看来似乎很矛盾,但确有其内在的原因。一个重要原因是上海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太大。中央的宏观经济政策说到底就是资源调配政策。中国能利用的资源就那么多,给了上海就不能给广东,给了北京就不能给东北。当然上海的开放和发展也开阔了资源渠道,提高了中国整体的国际竞争力。在中国追求差异化和不同步发展的阶段,中国政府曾分别给沿海地区各种不同的优惠政策,尽管没有直接给钱,但这种政策本身就促进了各种经济发展资源向这些地区集中。现在,中国的不同步发展政策已经有点过头,负面的影响越来越大。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政府调整资源配置政策也是在所必然的。
上海的经济发展慢一点,也许有利于资源向其它地区的转移。上海这十几年的发展是超高速的,他的带动性也是巨大的,但同时它也将资源很大程度地吸引到该地区,这里说的资源包括外国投资、人才、国内投资等。如果上海继续高速地发展将不利于资源的合理分配,这里所说的合理分配是从公平的角度而非效益的角度,因为政府的主要职能应该是负责公平而非效率。中央政府考虑的就应该是全国平衡的发展和地区的梯次发展。中国毕竟不是完全的市场经济国家,或所谓自由市场经济国家。国家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就体现在资源调配的能力上,这也正是中国的体制优势之所在。这种调控能力是体制的所具有的优势,应该得到强化和发挥。
中央查了上海的腐败,并不说明上海的腐败问题是全国最严重,只能说上海是中国最重要的地区。我到是觉得,北京应该是下一个突破口。北京是中国另一个资源过度集中的地区。内蒙古遭受特大旱灾那年,国家批给内蒙救灾款大概是20亿,这笔钱可以解决西蒙整片地区的牧民饮水和牲畜饮水问题。如果将这20亿放在北京大概只能建一座高层大厦。投资效益的递减效应在北京已经变得十分明显了,这实际是资源的一种浪费。
中国未来的发展潜力取决于西部开发的程度,中国面貌的最终改变也取决与西部地区能否开发成功。如果中国政府真有决心,应该将首都迁到西部,西安、兰州甚至西宁都行。首都迁走了,北京的都市病就会自然痊愈。
中国政府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吗?
(个人之见,等着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