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季节（6) ：光荣与梦想

第一次看到把 光荣和梦想 这两个词连在一起，是从一本描述美国文化和历史的多卷本著作的标题，那 也许是二十年前的事吧。后来常常看到这两个词被连在一块说，而且差不多都在是在谈论美国历史的时候提到。在这节里，是想借助“光荣与梦想”这个词组表达这样的回忆内容，那就是，我在在美国好几个地方看到的美国人纪念国家历史和“先烈”们的方式。我想说在前头的一句话是，世界各国纪念自己的“先烈”们的方式惊人人的相似，我的推论是，我们自小到大以为很共产主义或者社会主义的缅怀先烈的方式，其实是照搬西方文化，或者说是人类共同文明的一部分。

一直到二战结束，军人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尤其是重大事件中的角色都至关重要，所以每个国家的早期政治史差不多就是军人的历史，先烈就是战争中倒下的军人，所以这里的回忆只关乎军人。

光荣被赋予长眠的先烈

刚入学不久，一次在校园里瞎转悠，不觉地进入最大的那个教堂，在一个空荡荡地大厅里，什么都没有（或者我不记得摆放了什么），但是四面的墙上镌刻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仔细看碑文，才知道，那是一战以来这个学校毕业或在校应征而牺牲在战场上的学生的名字，不禁有一种肃然的感觉。无独有偶，我后来就读的大学，正对着主路，就是一群巨大的石雕，石雕上的铭文也是纪念那个学校建校以来在各种战役中为了国家或者自由而捐躯的师生们。

说美国的革命历史教育比中国的有过之无不及恐怕一点都不过分。我曾经到过马萨诸塞州州政府大楼观光，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跟政府机构办公室浑然一体的历史纪念厅，里面 陈列着美国独立战争前后的先烈遗物和历史见证，在某处，地面上有一个长明的火炬，自有纪念大厅以来就没有熄灭过。墙上有好几面早期美国国旗，是那种美国建国前后的旗帜，上面的星星数量不等，有的染着硝烟，有的甚至浸透血迹。

一次去访问住在郊区的朋友，我们驱车去迷你高尔夫球场玩的时候路过一处小镇，据说那是美国独立宣言及宪法起草和定稿的小镇，那天是周末，我们到得又晚，只看到寂静的街道，稀少的行人。但是，我们在不远处看到了独立战争第一枪响起的地方，导游跟我们解说当年战争的经过。由于美国人对英国的对抗日益增加，英国人决定镇压，当天得到情报的同志，迅速向方圆好几里的乡亲们通报，大家群情激奋，选择一个既不好攻又不好守的小河畔作为抵抗营垒（孙子兵法作者肯定不理解美国人哪根神经接错了，兵家大忌差不多都犯全了，不是太藐视英国人就是太高估了英国人的绅士风度了吧），结果英国人来了，美国人首次武装抗击。这场战斗以英国人胜利美国人失败告终，但是，独立战争却以美国人最终胜利而告终，无须我废话。听着导游绘声绘色地讲演，我仿佛听到枪炮声，看到子弹飞窜。那些长眠在土里的光荣的先烈，是否知道自己的梦想如何被后辈实现呢？

去华盛顿的时候途经费城，那里供奉着独立（自由？）钟，成百上千的人排成长队观看，那么长的队伍在美国只见过两次，另一次是在洛杉矶的好莱坞影视城。对华盛顿的印象差不多是没印象，但是那里的两个纪念地印象深刻，那就是越战和韩战纪念地，尤其以韩战纪念群雕让人震撼。越战纪念碑留给我的印象是散落在阵地上的皮靴，一双或一只皮靴象征一位倒下的战士。而韩战纪念碑那一群栩栩如生的战士雕像，让你想忘记他们成为不可能。那群官兵里有勇敢坚毅的，有沉凝忧虑的，甚至有怯弱紧张的，战场上所有可能的人性和心理都差不多有所表现，无论一个具体的个体如何犹豫甚至恐惧，整个群体是勇往直前的，因为每个人都保持向前行进的姿态，没有人退缩和逃跑。我们每个人都是高尚和卑微的混合体，一个英雄是因为他最终愿意为群体献出自己的幸福甚至生命，而不是因为他曾经叫嚷着发过誓，或者作秀一样地表演过英勇；一个英雄是因为他最终勇敢赴死，尽管他曾经犹豫过甚至恐惧过都不会玷污他的光荣。没有一个包容的文化，不可能有这么一群逼真的塑像，而这种包容的文化缔造了美国人民的光荣、圆满了他们的梦想。


梦想由活着的人延续

在我后来就读的学校，经常能在校园里碰上士兵，有的时候是着便装礼服，独往独行，匆匆忙忙赶去上课；有时是三三两两走着队形，向校外出游；有时是一个班或者一个排穿着作训服，扛着自动步枪，走在人行道上；有的时候是一个方阵在操场上列队行进，操练步调。。。如果你看到下面的图景，你能体会梦想如何通过活着的人延续（以下摘编自我自己的一个旧贴）：

校园里的主操场好大，大到必须用辽阔这个词才够测量。最美的是操场全部铺着青草（换在国内一律铺上水泥吧），你不妨用草原来想象她。每天上下学要横穿草原，下学的时候景色尤其美，夕阳不知道挂在天的哪一边（从来没在意），温软（注意我不用温暖这个词）的阳光在草的绿色之上添加了厚厚的一层黄色。让人觉得生机无限，温馨无比。

操场上有人在玩橄榄球，有人躺在草地上读书，有人横穿或者纵贯草原。。。。一群年轻的美国兵，扛着沉重的吹打乐器，迈着矫健的步伐，有点生涩地踩着节奏，行进在草地上。士兵高矮参差不齐，胖瘦不一，男女混杂，远远比不上电视上看到的仪仗队画面，但是士兵一样的年轻，精神抖擞，英气勃发。。。。。军乐阵阵，回荡在傍晚的空中，那画面真的是很特别，很美丽。

通常，我会故意正对着军乐队行进的中央，看他们正步向我走来，感受滚滚的军乐声，然后看士兵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回转身，向来时的方向折回去。。。。。。

每年都会有一天，你能看到一群官兵着正式的军装参加毕业典礼前后，由他们的家人陪伴，走在校园里，那种军装应该是军礼服吧，充满饰件还有绶带，真的很英武，犹如征兵宣传片里的形象，给人强烈的冲击力，你不得不联想到“光荣和梦想”这个词组。从大学毕业之后，这些士兵一律会晋级为军官，开始他们真正的军旅生涯，看着陪伴他们的家人里有将军级的军官，不难想象一些年以后，这些年轻人会有怎样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