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谢谢你的《“文革”情结何时了!》,不仅因为我成了文章的主角,读()
了还非常有感触。关于毛泽东和共产党,我们或许可以问一个不致荒()
谬的问题:“究竟是毛泽东坏,还是共产党更坏?”今天还有毛派同()
志,说毛泽东同志好,但是连他们都说共产党坏。因此,中国除了黄()
菊、贾庆林们,几乎难找说共产党好的人,由此可见共产党要比毛泽()
东更坏了。我这么说,你可能又以为我有“毛泽东情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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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须想一想这样一些事实:毛泽东只说“公有制”的理,共产()
党却说“公有”“私有”都有理,等于说掠夺和分赃都有理;世界上()
别的共产党放弃了共产主义,就改了名号,只有中国的一窝子的贪官()
污吏,魑魅魍魉,还说自己是“与日俱进”货真价实的共产党。更为()
严重的是,毛泽东坏得会死,共产党坏得不死。无妨说毛泽东只是“一()
代生”的魔鬼,共产党才是“代代传”的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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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共产党是“具体的魔鬼”,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四十年前天()
下到处都是共产党的积极分子,只要党支部点灯开会,人们就担心他()
们在排“左中右”的队,生杀予夺的命运都由他们来决定。我还记得()
小小的荣昌中学里有个叫朱其德的“支部委员”,无一日不在研究、()
编写教师和高三学生的档案。大学里还有那些不学无术的政治辅导()
员……中国局面就是被这些无处不在的特务控制着,所以我说那时的()
共产党,兼任了特务组织的功能,你说这具体,不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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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是共产党的内讧,我说它是“毛泽东反对共产党”。这个说法莫()
说你不相信,连我弟弟都嗤之以鼻:“共产党的头子,怎么会反对共()
产党?”这或许可以翻译为:“洪秀全是长毛头子,他怎么会反对长()
毛呢?”但洪秀全的确策动了“天京内讧”,毛泽东策动了“文化大()
革命”。评论家李劼先伞龈视了搞文浮跄初衷!醯谩躞丁跚摇踉“?font color="#ffffff">()
天下”替代“党天下”。这又是不是“反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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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是一场颠三倒四、五败六伤的陷害运动,没有一个胜利者,却有()
亿万受害者;毛泽东的“家天下”愿望也不能转动地球,他死前不得()
不在“家”“党”之间搞平衡,他死了中国虽然回到了“党天下”,但()
却只是一个路人皆可辱骂的“党天下”了,何其伟大的变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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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论》不是附和毛派歌颂毛泽东“晚年可贵思想”,而是注意到()
那个短暂的“家天下”时期,毛泽东曾经放任群众去摧毁共产党的各()
级机构,而群众中也伴生了反对毛泽东的思想解放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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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内曾经有过“评毛”的呼声,也有“悼周”的哀号,但都是为()
了“救党”。邓小平明白了“评毛”要伤共产党的筋骨,“悼周”也不()
过是愈描愈黑,于是每每只求“二十年的稳定”,不惜开枪杀人了。而()
我们应该站得更高,要看到毛泽东固然是一个巨魔,但他只是个“一()
头鸟”,而共产党才是“变色龙”、“九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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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你把‘四五’运动视为现代民主运动的“序幕”的看法,但“四()
五”也是文革的“落幕”。反推上去,难道林彪事件就不是序幕?难()
道翻印《出身论》的中学生们是在读了哈耶克的书后才觉醒的?如果()
不是文革摧毁了“具体的魔鬼”的特务统治,不是文革期间的叛逆思()
维的热身,能设想会发生这样一场民族意识的伟大骚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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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戈:“文革”情结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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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学渊先生历来为笔者所敬重。因为他的众多精彩点评,大多达至一()
针见血或画龙点睛之效,为提升人们的认识水准,做出了十分可贵的()
努力。同时,曾从他来信中得知,朱先生早年在重庆荣昌县教过多年()
的书,这也增添了我对他的一种亲切感。至于一些不太到位的个别奌()
评,凡是感觉无大错的,笔者阅后也就没了记忆。但是,唯有他对于()
“文革”的某些见解,却令笔者不仅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为之大感()
惊奇。直言之,这令笔者感到,即便像朱学渊先生这么资深的异议学()
者,竟然亦存在颇浓的“文革”情结!这说明,“文革”之后遗症,()
有多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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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朱先生的敬重,并不因此而稍稍有所改变。这,有必要事先予以()
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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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从信箱中看到朱先生最新一段奌评中云:毛泽东只是“遥远的魔()
鬼”,而“共产党才是具体的魔鬼”等等。对此,笔者予以反复思考,()
终不能理解其意!无奈,只得提出如下商榷意见。请朱先生不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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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把毛和共产党分开视为两个“魔鬼”,那也是两亇怎也分不开的()
连体魔鬼(二者相比之下,前者的极左嘴脸更狰狞、更丑悪、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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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九四九年之后近三十年里,对于中国人民来说,不论怎么去感受,()
毛泽东也决然不是什么“遥远的魔鬼”;相反,毛几乎是贴近每个中()
国人毛孔血管里头的最现实(具体)的魔鬼。你看看,当毛发动“文革”()
打翻了十七年的老魔鬼,不是立马出现的是十年“文革”以及“革()
命委员会”这类更丑恶的新魔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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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革”之前的共党及其体制视为“魔鬼”,不为过。例如,笔者()
当年就是在这魔鬼治下,在政治上被爪得血肉模糊(参阅拙作──()
《难忘的一九五七年》)!但须知,那时这魔鬼之首就是毛泽东──()
千真万确的魔头一个。这,不管怎么看问题,谁能够把它的身、首分()
得开来呢?比如,认识一个人时,总不能视其头脑是遥远的或抽象的,()
只有其手脚甚至只有手指脚丫才是具体的或可感觉的。同样道理,若()
基层组织是共党,那么,其首脑机构(中央)更是共党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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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十七年之后的毛,真的“回头是岸”,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但是,后来的无情的实践,能否有一丝一毫证明这一点呢?没有,一()
点也没有!那些所谓“毛主席晚年可贵思想”的认识,只是某些持“人()
民文革”论者的错觉罢了(即在思想上受蒙蔽的一种荒谬结()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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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又怎能得出结论说:毛发动“文革”,是为了“反对共产党”()
呢?这种结论,不是同样荒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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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能够说明问题的恰恰是:“文革”之前的十七年,果然是斯大林()
主义体制的统治,但相比“文革”十年中货真价实的“社会法西斯”()
统治,却还算是多少持有常人心态的“魔鬼”,即:还不是那么极端()
化的斯大林主义体制。而毛泽东却正是处于当时不利于他的现实状况()
下,嫌它还不够极端斯大林主义化,故而决心打碎它,以便推倒重新()
再来。就这,能称作反对共产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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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谁能说明毛在“文革”中“创造”的“革命委员会”不是共党()
独家政权?其实,能够予以说明的,只是这时的共党政体,是一种由()
毛泽东说一不二的,非常态的极端独裁的,毛记共党政权罢了。仅此()
而已,岂有他哉!所以,以一种更坏的共党体制更换原有的共党体制,()
决然不能视为是在“反对共产党”(专制),更不是什么“一场革命”。()
“文化大革命”被打上引号,就是含着(说明)这一层深刻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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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前十七年,离所谓“新民主主义”革命还不远,虽然经过反()
胡风、反右派等政治清洗运动,但它多少还存有一些理想主义的成份。()
可是,“文革”中历经严酷的反复政治冲刷,原有这种成份已荡然无()
存(不是已被打倒抬不起头,就是已成阶下囚或已被杀戮)!那时,()
所言“巴黎公社”原则,岂有丝毫真实性可言?那纯粹是骗人的把戏!()
在当时谁要搞真格的,就请他进班房。于是,杨小凯、方圆等等就()
这样进去了!更有不少的人,因此而丢了年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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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人民文革”成份,那是运动中的后起新生异化力量,它是毛的()
正宗“文革”的副产品。但在“四五”运动之前,它的力量分散而幼()
小,仅能钻“文革”的空子而扭曲地存在(例如打着“红旗”反“红()
旗”之类状态)。因而,它对于“文革”整体的性质,根本不曾起过()
异化作用。即:不曾存在一亇能同“文革”相左或相对立的“人民文()
革”运动。只有时至一九七六年“四五”运动发生时,事情才起真变()
化。故而,“四五”运动才可算是一场“人民文革”的运动──旗帜()
鲜明地反“文革”的人民运动。不过,随后兴起的现代民主运动(如()
“七九”民运、“八九”民运等等),已是扬弃“人民文革”运动之()
后的全新意义上的(即摆脱马列主义意识形态实质的)民主运动了。()
故此必须冠以“现代”二字予以区分,实有必要。因为,它们既有继()
承关系,又有更新(扬弃)关系;总之是,在上述两种运动之间,不应()
简单地划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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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革”一词,原本是一种十分勉强的比方。因为,曾有不少人()
把反“文革”的“四五”运动,也归入于“文革”运动的一部分,于()
是有人反驳道:“那么,这是人民的文化大革命”(参见王希哲着《毛()
泽东与文化大革命》一文)。不想,随后却被一些出身于“文革”()
的异议写手与学者移而用之──专指“文革”时期造反派反官僚、反()
特权斗争活动与力量。这本无不可;但其结果在学术讨论中,往往把()
“文革”与“人民文革”搞得混淆不清。甚至,有友人在言说中有意()
无意地把它们划上了“=”号!明显流露出某种“文革”情结,而始()
终不自知!竟然认为一些不持此论者,是由于没有亲身实践“文革”()
之故。殊不知天下事,每个人有多少是能够亲身参与的?更不说身在()
狱中,绝不是处于隔世真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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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由于这两种内涵有差距的人民运动之间,存在着实质上的继承()
性,故而笔者才把“四五”运动视为现代民主运动的序幕(这绝非笔()
者一人之见)。这初看似乎有点勉强,其实终归说得过去。所以我们()
以为,不管冠上什么头□的“文革”运动,都不会在今后现实中再发()
生。那种预言“过七、八年再来一次……”的浑话,除了毛的徒子徒()
孙,谁还会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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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看到,由于存在着上述认知上的差异,故在今年纪念“文革”四()
十周年之际,才会仍然发生如此严重之争论。本来以为,经过这次学()
术性大论争,终能获得基本共识。但现在看来,事情还远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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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闲话”引述胡平先生那篇论述“文革”的长文,笔者未见全篇()
(只找到后半部分)。但据“闲话”对其批判所列之内容看,胡文之观()
点不仅不是肤浅之论,而且正是冲着毛与“文革”的要害之处之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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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不管“闲话”是否是“冼岩”,他的言论只能作为一种闲话,()
姑妄听之,姑且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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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笔者的结论是:毛发动“文革”,实乃以极端之共(极左)()
更换(打倒)常态之共,故其动机是私心极度膨胀,是一种反动之上加()
反动,它除了是纯政治欺骗之外,再找不到一丝一毫理想成分之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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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文革”情结虽然可以理解,但它实在应当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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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年十一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