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水稻田---写在上山下乡30周年 (九. 牛刀小试)

九.  牛刀小试

     队长来了,发给大家每人一把镰刀,今天要带新知青们到村西头的稻地去除草。其实,8月中旬的水稻正出于稻粒灌浆季节,稻粒灌浆完全取决于日照,只要不干旱不需要人工做什么,只要看着点儿不让牲口和鸡鸭闯进去就可以。新知青们去那里只是除除田埂上的草,地也是队里距青年点最近的一块,完全是可有可无的象征性劳动,和当初学农劳动差不了多少。
    队长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大家如同赶鸭子一样干了下去。开始的时候大家还热情高涨,随着太阳不断的升高,汗水也哗哗的流了下来。地里的各种虫子被动员起来,咬的防不胜防。口干舌燥,腰也有些直不起来,周围的景色在柱子眼里也变得没那么美丽了。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大家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青年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喝水。大家这时也顾不上烧水了,什么脏不脏也看不见了,每个人都先灌一肚子水。再到伙房一看,今天中午主食是棒子面发糕,副食是影影绰绰能看到几丝萝卜的盐水萝卜汤,生产队从今天开始不再管饭了。大家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这会儿什么都香啊。休息一个小时后出发,接着到地里除草。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活没干多少,人早已累得东倒西歪直不起腰来,就盼着早点收工了。
    第二天早上,每个人都腰酸背疼,可是还得起来干哪,当初那种积极请战精神早就不知到哪儿去了。几天下来之后,大家的疲劳感似乎没有第一天那么强烈了。汗把眼睛挡上了,擦一把。渴了,就趴下来喝旁边水渠里的水。手上起了水泡,没办法还得干。衣服上全是汗渍,不洗了凑合着吧。收工下来便早早休息,再没有精神找老陆讲故事吹牛皮了。
    身体有些习惯了,肚子又出了问题。原来大家都喝了稻田里的水,肚子开始出现不适,发烧拉肚子,一个接一个请假。几天之后,新知青们全员壮烈的加入细菌性痢疾患者行列。后来想到的问题:这里至少在烈日当头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到水,比起在旱地山地插队的兄弟姐妹们也许情况还好些。不知道那里的知青到远离水源的地方干活时是怎么过来的,不会是每天背着水壶下地吧?就是水壶也得背好几个才能够用啊。
    水多有好处也有坏处,潮湿。在这平均海拔不到2米的地方,火炕的海拔高度也不会超过3米。虽然知青们都睡在火炕上,可是夏天炎热就不会烧炕了,因此炕上非常潮湿。柱子的被褥子都发出了一股子霉味儿,只不过正值年轻火气旺的年龄,感觉不到潮湿对身体的影响。身体偏弱的女知青情况就不一样了,小李的双腿开始浮肿,以至于无法下地劳动了。紧接着小肖小佟也感到不适。
     潮湿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蚊子特别多。这里的蚊子都是花蚊子,个头儿不大叮人却很厉害。秋天的蚊子尤其猖狂,被叮上一口立刻就肿起来,抹上清凉油也不能止痒,大家只好尽量躲到蚊帐里。就是躲在蚊帐里面也免不了让蚊子叮到靠在蚊帐边上的部分。还有虱子跳蚤小咬,防不胜防。柱子的皮肤尤其招虫子,而且一旦被咬伤很快就起水泡。白天地里有小咬,晚上回来有蚊子虱子跳蚤。很快新疮口重叠旧疮口,浑身上下就没有多少好地方了,尤其是腿上。看看别人也差不多一个样,个个如同花斑豹。水田干活要穿水靴,水靴里的汗水排不出来,靴子里面部分的伤口开始感染化脓。腿上的脓疮越来越大,看上去抹药已经没有痊愈希望。只有去大队卫生所去看,赤脚医生二话没说:手术放脓。多少年过去了,作为上山下乡留下的永久纪念,柱子的腿上依然留有这这个如同枪伤一般的疮疤。
    在柱子的旁边靠炕梢的一面是鞍儿的铺位。鞍儿在这些新知青当中年纪稍大一点,属于比较安静的那类人,头脑比较聪明,身体也比较好,乐于助人。自从走到一个房间相互认识之后,由于在柱子的邻铺,自然和柱子的话就多。下地干活大家都累,比如挑水什么的大家都躲着的活,鞍儿就比较主动,有些事情柱子也喜欢与鞍儿聊聊,没事情鞍儿就躲在蚊帐里。这几天,大家都拉肚子,鞍儿当然未能幸免。
    也是由于累和不适应的原因,大家接着第二轮就是一个个的开始发烧感冒。这天鞍儿子也开始发烧了,自然是不能下地干活。到了吃饭时分,鞍儿也不出来吃饭,柱子开始担心起来。要不要代你把饭打来?先不要打了,不想吃。要不找赤脚医生去看看吧?没事儿,我这里有药。这些天来人们已经习惯生病了,都用自己带来的各种药品解决问题。
    20世纪60年代末起,按照当时毛主席的六二六指示,各地农村纷纷成立由赤脚医生为主体的卫生所。作为普及农村医疗卫生的主要手段,赤脚医生属于半医半农性质,有病人看病,没有病人就下地干活,随叫随到,每天由大队记工分。看病基本不需要什么费用,一般针灸,拔火罐,简单小手术等都可以做。对于头疼脑热受个小伤等农村常见病的治疗预防,保障农村人口的身体健康,起了非常积极的作用,基本解决了农村缺医少药看病难的问题。柱子所在大队的赤脚医生经验十分丰富,为人也好,深得大家信赖。
    第二天晚上下工回来,鞍儿仍然不想吃饭。柱子一脑门儿摸,哎呀!温度还很高,这样下去既不吃饭又发高烧,到明天肯定会更加严重。柱子不容分说,去社员家里找来了赤脚医生。赤脚医生看了看鞍儿情况,测了一下体温,近40度了。找队里出车,立刻去镇医院!等到了10几里地外的镇医院,医院早已经下班了。值班医生二话没说,留下输液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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