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水稻田---写在上山下乡30周年 (二十. 新的变化)

二十.  新的变化

     到了拔第三遍草的时候,田里农活就算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大队和生产队往往利用这段时期,维修水利设施,说白了就是去挖沟培土。
    柱子的罗锅桶锹早已扔到一边不再使用了,换了一把腰板倍儿直的桶锹,经过一番打磨弄得倍儿亮,安上一副锹弓子,外加一把握在手里粗细合适的锹把,看上去应该得心应手。开始挖土时桶锹还有点涩,过一小段时期,桶锹磨的比较好用了,挖沙土时虽不比切小豆腐,但和切蛋糕也不相上下。
    新的问题很快又开始出现了,最直接现实的问题就是挖上半天土之后,手掌上准要打水泡,逐渐水泡破了变成血泡,手指之间也随后出泡了。坚持数日之后,手上的水泡自然就变成老茧,再挖土就没事了。不过,空过一些日子后再挖土时,老茧让水泡软了,挖土时仍然要有这么一个起泡过程。柱子的手略小一点,对柱子来说粗细合适的锹把,对别人来说就显细了一些,强度就差了。挖土时间一长,锹把就会有些向后弯曲,改成后罗锅了。挖土虽然没有问题,但是用后罗锅锹提土容易掉下去,办法只能是后面的手略向下压,实在不行就换锹把,总之不会成为大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力量有限。柱子胳膊略有点长,别看就差一点点,由于力学上力臂的差距,挖好的土抬起来就要多费些力气,本来就力不如人,装车就更费力了。就因为这一点点,干活挖土时社员就不愿与柱子一组,嫌弃装车慢影响进度。事情总是一分为二,臂长虽然装车费力,但是甩起土来就比臂短省力。有时候挖土需要从沟底甩到沟沿,柱子双腿半蹲马步站稳,屁股一拧小腰一挺胳膊一扬,一下一下的发挥臂长优势小锹快甩,挖起土来还挺象回事,绝不比社员慢。社员们虽然不明究理,还是发现柱子的这个优势还是可以发挥。
    水利活干完之后,到十月份水稻收割之前,队里没有多少活了,知青利用这段时间放暑假,又可以回家改善一个多月的生活了,这时候回城的柱子看上去与贫下中农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与此同时,下一届知青又紧锣密鼓的开始插队行动了。
    今年插队到这里的知青,除去柱子爹单位职工子女之外,据说还有更多从其它城市插队来的知青。柱子所在的小队说是要接待数十名新知青,青年点的住房非常有限,要求现在住在青年点的知青要全部搬到社员家住,腾出房间,柱子便在回家前将放在青年点里的行李全部搬到了社员小五家。
    待九月初柱子暑假结束回到青年点之后,新知青已经来了,全部住在青年点。好家伙,男男女女足足五十多号人马,比原来的知青总和还要多出数倍,青年点顿时变的热闹非凡。新知青也有自己的带队干部,真不知道新知青的带队干部是如何进行的管理。老调重弹,队里这次只能在队部院子里召开全体会议,热烈欢迎了。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各方面出现了诸多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住房问题,不到十个房间要住五十多人,肯定比柱子当初要拥挤的多,结果是新知青收工后更喜欢待在院子里。队里决定在南面再盖一个新青年点,解决住房问题。其次,新老知青来自不同地区,新知青在人数上占有绝对多数,所以伙房管理要有相应的参与。原来伙食长兼伙夫外带后勤采购等等,现在来自两地的带队干部和队长经协商决定,在原伙食长领导下增加火夫两名,由新知青担任,必要时随时增加帮厨。青年点长通常要由个人干活情况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表现决定,目前不列入考虑范围。
    作为前一年的重复,新知青也是先休息一周,而后开始下地干活。先由生产队长带队,而后由社员带队下地干活。一天干下来后,二丫头那边先发表议论了:唉呀妈呀,这家儿渥挠渥挠地(本地方言:黑压压的意思)呀,看着都眼晕,也不分清谁是谁呀。也难怪,过去社员与知青混在一起干活时,由于知青人数和社员人数都少,马上就互相熟习融为一体了。现在新来的知青人太多,不熟习环境,还像在城里那样自己扎堆,社员看见眼前一大片生人,分清谁是谁还真要花一番工夫,所以相互当然会有些陌生感。
     队长的工作负担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原先每天通常只有20-30人干活,除去一些必要的固定岗位,真正每天需要分配干活的劳动力基本不到20人。地里每天需要干哪些活都在队长心里装着,这几个人随便一拨拉就安排完了,自己干自己的,根本不需要队长特意的去考虑和管理。现在不一样了,一下子增加五十号人马,相当于半个连队,比原来每天出勤人数多出两倍。小队长无形中变成大队长了,下地干活跟出操差不多少。这下可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没点运筹管理的本领还真玩不转。不过不用担心,队长自有一套,采用了最简单朴素的运筹方法----撒手放羊法,每天谁愿意上工就来,不来也不过问,全凭个人的自觉性。愿意来的自然会经常来,不管是谁来,每天总体上会保持一定的上工人数,自然会达到某种平衡。新知青没了约束倒也自得其乐,青年点出出进进总有一些不去上工的,每天总是热热闹闹的。
    别看队长不大管理新知青,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对经常出工比较能干的几位还是了如指掌,新知青里同样也是英雄辈出。几次下地回来,小张的本领便在社员知青中不胫而走。能干!那家伙,200斤的大米袋子自己抗起来就走,一般社员也比不了。能吃!那家伙,到镇里下饭馆一顿吃了十个馒头。在青年点打饭,居然一顿吃了三斤半饼子说是垫巴垫巴,就算份量可能有点不足,那也差不了多少哇。生产队长喜上眉梢,这可是多年难遇的人材,曾经有过一个非常能干的大连知青,那也比不了他呀,以后干活出工队里又多了一个能干的大手。什么叫大手,在这里就是干活的状元榜眼探花的意思。粮食定量不够没关系,出工吃公粮都带着去!
    柱子一夜之间就成为屈指可数的老知青了。干活怎么样先不提,至少是社员比较熟习的人之一,一些被认为比较俏的活也就自然能经常落到柱子身上。看看地,帮帮厨,反正地里活有的是人干,不缺几个人。与当年看待老知青时的心情一样,现在的新知青当然也希望得到老知青的关照。柱子在心理上尚需要一个暂短的适应期间,虽然没有能力照顾别人,却也能很快与新知青融合在一起。没过两天,几名嫌弃青年点拥挤的新知青也搬到小五家跟柱子住到一起了,小五家顿时也热闹了起来。
    还没到开镰收割的时候,这几天干活收工都比较早。这天刚刚回来就听小五唠叨:那边水里有挺多的螃蟹,你们还不快去看看。知青一行三人来到不远处的一片水边,这里是靠近路边的一小片荒地,说它小也就是一两亩地大小,里面有十几个人弯着腰在深不及膝盖的水里摸着。柱子觉得非常奇怪,这么小的一片水能有多少螃蟹?恐怕人比螃蟹还要多。还别说,只见里面的人一会儿一个的往岸上扔,螃蟹还真不小。按不住好奇,三人也下到水里加入摸螃蟹的行列。没有什么窍门儿,一会过去居然也摸了一小盆,真搞不清楚哪里来的这么多螃蟹,怕不会是赶上了大规模的螃蟹迁徙?也太多了吧。回到屋里准备葱姜蒜末,彻底改善清苦已久的生活。柱子知道自己吃淡水产品有过敏的可能,发扬风格让别人多吃,自己只吃了半个。尽管如此,半夜过后还是上吐下泄发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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