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现在, 越来越觉得红楼梦好像是明清时代的“清明上河图”,描绘了生活百态,也好像是一本《清代生活百科全书》。 而贾珍这个人活脱脱就是一本败家手册。
贾敬修道所以早早的就把官位和管家的权利交给贾珍,推算下来, 搞不好贾珍刚刚够20岁或者刚刚结婚没有多久,就接管宁国府里外事务了。原配没多久就死了, 估计贾珍在原配在的时候被管的受不了,所以选了家势背景都不怎么样,但是长得不错的尤氏,从此家里家外都是他说了算。
宁国府到了贾珍的手上的时候,已经开始出现下坡路的趋势,第二回冷子兴的话说来就是“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加上贾珍是把宁府翻过来也没有人敢管的。我们就来看看他是怎么把宁府翻过来的。
第13回,秦可卿去世,葬礼是这样的。尤氏生病不合作,贾珍就请了凤姐帮忙,贾珍便忙向袖中取了宁国府对牌出来,命宝玉送与凤姐,又说:“妹妹爱怎样就怎样,要什么只管拿这个取去,也不必问我。只求别存心替我省钱,只要好看为上;二则也要同那府里一样待人才好,不要存心怕人抱怨。只这两件外,我再没不放心的了。”凤姐这后面事情办得漂亮可全是因为不用考虑费用。这上面还是小头,不过参照前面买棺木和买官位, 我们就可以推算出费用了。 那套棺木可是价值一千两银子以上以前坏了实情的老王爷备用的,那个官位一千五百两银子买的。贾政虽然有头脑劝贾珍不要用那幅棺木(我猜想是因为一来是前面老王爷坏了事情,不吉利, 二来破费太多,参照凤姐预算老太太贾母的丧事费用不过是3千两, 还是老太太自己的私房钱, 估计以前贾政的父亲贾代善的丧事估计也没有这么破费), 可是贾珍根本不听(难怪有人开始YY出一本悬疑小说), 这么一造就快3千银子没有了。不过大家子办红白事,也有人趁机送礼,不过也是出的多,进的少,这么一场下来, 没有一万两也有8千了。比起后来他亲爹贾敬的丧事可要破费多了。当然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贾珍手上还有的可以败的。
贾珍乱来, 除了据说和儿媳妇秦可卿的谣言。可证实的就是和尤二姐了。参看第65回, 尤二姐以为贾琏是终身之主了,凡事倒还知疼着痒。若论起温柔和顺,凡事必商必议,不敢恃才自专, 实较凤姐高十倍;若论标致,言谈行事,也胜五分。虽然如今改过,但已经失了脚,有了一个“淫”字,凭他有甚好处也不算了。想想以前,舆论和道德观都是偏袒强势男人的, 男人乱来是可以理解的,女人就是要上十字架了。现在中国倒好, 也不对头了, 二奶开始维权,更有利害的,公然逼原配让位,不知道是进步还是退步, 看来看去, 其实还是争一个财产权经济权的问题。这里说远了, 贾珍这么乱来,当然是要付代价的,花钱自然不少。 不清楚地参看海上花, 看看长三堂子里那些客人一节的开销(一节就是4个月)没有几千的是对付不过去的。
再往后,贾珍在53回,跟乌进孝说收成不够(2-3千两银子),然后贾珍父子有段对话贾蓉等忙笑道:“你们山坳海沿子上的人,那里知道这道理。娘娘难道把皇上的库给了我们不成!他心里纵有这心,他也不能作主。岂有不赏之理,按时到节不过是 些彩缎古董顽意儿。纵赏银子,不过一百两金子,才值了一千两银子,够一年的什么?这二年那一年不多赔出几千银子来!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算那一注共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两年再一回省亲,只怕就精穷了。”贾珍笑道:“所以他们庄家老实人,外明不知里暗的事。黄柏木作磬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贾蓉又笑向贾珍道:“果真那府里穷了。前儿我听见凤姑娘和鸳鸯悄悄商议,要偷出老太太的东西去当银子呢。”后来我们知道那一百两金子可是被他们烧了供祖宗了。 那个园子不说造价,就光看软装饰和买人的费用就是3万两银子。他算荣国府那边开销这么清楚, 自己这边的费用估计也很清楚。
于是,64回,贾敬的丧事, 6百两银子的工钱都一时周转不过来。按道理说,贾敬的丧事是早就预备的, 怎么会这么后手不接, 那一定是贾珍别的花费上挪用了。等守孝的时候,第75回,我们看到贾珍在家开赌局做庄家了,原文是这么说的原来贾珍近因居丧,每不得游顽旷荡,又不得观优闻乐作遣。无聊之极,便生了个破闷之法。日间以习射为由,请了各世家弟兄及诸富贵亲友来较射。因说:“白白 的只管乱射,终无裨益,不但不能长进,而且坏了式样,必须立个罚约,赌个利物,大家才有勉力之心。”因此在天香楼下箭道内立了鹄子,皆约定每日早饭后来射鹄子。贾珍不肯出名,便命贾蓉作局家。这些来的皆系世袭公子,人人家道丰富,且都在少年,正是斗鸡走狗,问柳评花的一干游荡纨裤。因此大家议定,每日轮流作晚饭之主,──每日来射,不便独扰贾蓉一人之意。于是天天宰猪割羊,屠鹅戮鸭,好似临潼斗宝一般,都要卖弄自己 的好厨役好烹炮。不到半月工夫,贾赦贾政听见这般,不知就里,反说这才是正理,文既误矣,武事当亦该习,况在武荫之属。两处遂也命贾环、贾琮、宝玉、贾兰等四人于饭后过来,跟着贾珍习射一回,方许回去。贾珍之志不在此,再过一二日便渐次以歇臂养力为由,晚间或抹抹骨牌,赌个酒东而已,至后渐次至钱。如今三四月的光景,竟一日一日赌胜于射了,公然斗叶掷骰,放头开局,夜赌起来。家下人借此各有些进益,巴不得的如此,所以竟成了势了。这么看来, 贾珍明里是解闷,实际上我们看到开赌场做庄家的那个不是赚快钱的。这么一来,违法不说,这后面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祸事。
“吃喝嫖赌”在宁府可是样样都有了。 大家一定还记得秦可卿的判词里面说的“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贾珍是宁府的一把手,也是带着头把他这一支队伍带上了败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