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曲和小曲 (小说连载三)

三

老天不合作，马英的差使没能作成。二人的下文像流行歌曲的尾声一样越来越轻，越来越弱，直到消失在空气中了。

不久，在团队的迎新会上，大曲看到新同事鱼贯而入会议室，不料最后姗姗而来的竟是一个端庄靓丽的亚洲女孩。长长的黑发，挺拔的体态，完全是自己梦中情人的影子。大曲立刻化雍懒为振奋，坐直了身板。

老板把五名新队友介绍了一番。大曲的耳朵加了过滤器，只记住了女孩的名字叫素，从外州来的，是商业分析员。

见面会后是团队午餐，素总是目不邪视，没给大曲发送睦邻友好信息的机会。好容易来到餐桌旁，老板和印度人一左一右，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像两个护卫金刚一样左右维护着。大曲一时又多犹豫了一下，像冲上了满是空座的公共汽车，却拿不定主意抢那个座位。时不我待，结果竟连素对面的位子也没坐上，只好偏安在靠着把门的桌尾了。

不过到了下午下班前，素的情况已尽收大曲眼底。手上没戒指，办公桌上没照片，吃饭的时候她似乎说了什么上海之类的，至少证明是祖国同胞了；她刚丛东海岸搬过来，说明她不熟悉本地，下次就可以用是否去过中国城之类的闲岔来搭话。想到这里，大曲失望之余，有了一丝喜色。

可是，三天过去了。大曲竟还没和素说上话。连自己都不相信运气会如此的差。可是工程繁忙，不是自己在开会，就是素在开会。午饭时间素总是无踪影。往好了想吗，新来异地，换驾照啊，办车牌呀，总有那么几天焦头烂额的；往坏了想吗，那绝对就是和相好去吃饭了。想到这大曲就沮丧，无缘无故地捶墙，恨自己不争气。

最让大曲愤怒的是：他攒足了勇气，决心星期五采取破门而入的强行搭话手法时，素竟然请了假。积蓄了一夜的蛮勇，酝酿了数日的话岔都成了无的放矢的核武器。面对周末的空想和单相思。大曲不平地在办公室里踱步。同事门都早早地溜掉了，他一个人对者素的办公桌，发了半晌的呆。

星期一的早上，大曲第一个来到办公室。他是认真负责的小头目，总喜欢先到班上察看一下系统的运行状态。今天素要是还不来，大曲怕是真地要闹心律不齐了。他正神不守舍地盘算着自己的心事，推们而入的正是素。

素穿者蓝色的套装，未经修饰的脸上挂着天然的桃红。大曲马上低下头，生怕自己赤裸裸地注视引起她的怀疑。

时间在滴滴答答的流淌，星期一的早上，人流来的慢而迟。大曲玩着手中的圆珠笔，心中等待着一个呼唤。

“你好，你能帮个忙吗？”
大曲抬头，正是素站在他的桌前。那清秀的脸庞不知是害羞，还是焦虑，又添了多一分的潮红。“哦，你是素，是吧。”
“是啊，你管电脑的，是吧？”
“当然，怎么了。”
“我的电脑无法登陆了。上礼拜四还好好的，今天我的密码就无效了，真急死人了。”
大曲一脸的同情，马上又露出见义勇为的热情：“走，一块瞧瞧去。”
两人来到素的桌上，素焦急地在键盘上一次又一次地打着密码。可系统拉起了尊严的脸，无动于衷地还回一个错码信息。
“这个内联网的域名是对的吧？”
“是啊，大家都是一样的。”大曲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你没记错密码吧。”
“不会的呀，我用的都是一样的。星期四还好好的。不会是有人给我改了吧。”
“应该不会呀，让我试试。”大曲也装模作样地凿了两下。运气依旧不济。
“怎么办呀，九点钟开会，可我需求文件还没看哪。”
“你信神吗？”大曲一本正经地说。
“神会帮我吗？”素的语气里添了一分娇怜，她感觉到了神不见得会帮她，但大曲也许会。
“你闭上眼睛祈祷一下神。也许会有奇迹。”
“是吗？好吧。”素有病乱投医，真地把眼睛闭上了。
“神呀，保佑我们吧。”大曲一面念念有词地祈祷，一面看着天真的素。“好了，睁开眼睛，你再试试。”

素半信半疑地回到键盘上，密码打完，刚刚快击了回车键，便激动地惊叫了起来：“噢，上帝呀”系统登陆成功的信息不打折扣地展现在她面前。
“这真是神了。你真地会和神说话？”素欢笑地看着大曲，感激的目光中轻轻的划归了一丝疑惑。
大曲也傻傻地笑着，享受着自己的杰作。
“不行，我得看看神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素坐的更直，两手在键盘上虚做花指，快捷地又从系统上退了出来。
“神呀，请你不要和我开玩笑。”她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打着密码。
“哦，不！”两个人同时喊出声来。因为这回送来的又是刚才的那个错码信息。
“再试试，这不可能。”大曲急地快流汗了。“这怎么会呢。”
素飞快的又试了两次，没能感动神。“你刚才是怎么弄的，怎么成功了又不行了呢？你刚才做了什么？”素环顾四周，上班的同事已多了起来。
大曲知道怕是惹怒天神了，机关算尽，不知到在那儿出了天大的错误，只好把实话描眉画目地巧说。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我，我只是看到你的大写键的灯是亮的，所以用神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他怎么会又不行了呢？”大曲一脸真诚的焦急。头上都快冒出蒸汽了。
“是吗，那真怪了。我再试试。”素反复按了几下大写键，确信它是关闭状态，又小心翼翼地打了一遍密码。大概是两个人折腾的太久了，连在一边冷眼旁观的神也被感动了。系统又打开了登陆的大门。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相对会心地笑了笑。素颇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帮了这么大忙，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大曲哭笑不得地忙说不客气，“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请你吧，请你赏光。”说着深深一躬，以示不容回绝。匆匆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去了。

一上午大曲都没平静下来。自己潜心策划的扑捉美人鱼的大网，怎么会在最后一刻出了纰漏？

他回忆星期五悄悄按下素键盘上大写键的情景，自诩这比韩信的十面埋伏还要周密。早上素自投罗网来求他帮忙时，心都激动地快跳出来了。为什么又节外生枝了呢？好在素真给面子，答应同去吃午饭，让自己这个败军之将也有封赏。可这错，出在那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