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和歌山的中国女郎 ◆萨苏

◆萨苏 发于:2003-12-23 18:45:47

-- 此文原为给柚子网的见面礼。

老萨住在日本,对节俭二字真有些头疼。如果世界上的小气鬼大排名,声名显赫的犹太人夏洛克还进不了前一百名,那前一百名肯定都是日本人的。

日本人的所谓节俭,-- 中国人更习惯称为“抠门小气” -- 渗入骨髓而且富有教条主义特色。比如日本主妇经常匆忙的去开关空调,专门有学者教导她们隔几分钟打开一次空调最能够节约能源和电费。比如日本家庭的洗澡水是不能乱倒的,要用来洗衣服....

大伙儿都说日本人活得累,就他们这个“节俭”法,能不累嘛?

所以从我第一次看到中村鬼子,就大感亲切。这个长得象《地雷战》里渡边的家伙,是兄弟的一个客户,全无一般日本人那种死板小心眼,办事儿颇为“中国”。大家出去玩,这小子随手就把公司的高级数字相机拿出来了,--- “反正也用不坏”;给公司采购器材,累计了金额就拿着发票自己去抽奖 -- “反正不抽公司也不会去抽”。加上过马路不大走人行横道(日本人都是站在那里等,等有人带头违章再跟上去)下班就往家跑,(日本人都是加班,要不就上小酒馆去,免得老婆以为自己工作不努力),这种种在日本社会可谓特立独行。

根据这些迹象,用不着他自己说,兄弟已经猜到,这鬼子多半和中国人有些缘分 -- 没人教他那儿会这么活泛阿?

虽然怪异,中村可是公司里年轻鬼子们的偶像,因为他早早就买了一座漂亮的小洋楼。那小楼的照片就压在写字台玻璃板下面,那儿有中村一家的照片,仿佛压满了快活 -- 带着儿子在山上跑步,和上钩的大金枪鱼合影,还有中村和他太太在古色古香的法式壁炉前点生日蜡烛。其实这小子的负担不轻,他的工资属中下,养一个母亲,一个太太,两个儿子,就不买房子也够紧张。和他邻座的吉田鬼子,就夫妻俩,买了套公寓,还贷款还得呲牙咧嘴呢,天天吃泡菜。这中村也是一典型的普普鬼子,小处精明大处糊涂,两眼发直脑袋发硬,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谁都弄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就这样逍遥自在呢?

我也是去了中村在和歌山的家,才弄明白。敢情幸福中村的秘密在于他有一位精明而善于俭省的太太,一位来自上海的女郎,还有一个外号 -- 直布罗陀要塞。
[待续]

第二部分:

电车上,这中村手舞足蹈,得意非凡,还一个劲儿的嘱咐:“喂,萨桑,有事情要拜托啦,见到我太太,麻烦你多说她两句好话,比如‘太太长得好漂亮’,‘菜作得很好吃’,行吗?让她高兴,拜托啦。要不然,她就会。。。”说着,这鬼子在脑袋上摆了长犄角的架势。

看不出他脑袋长得象榆木疙瘩似的,对太太倒是满有心眼。兄弟见过不少太太会过日子的主儿,老公都多少有点儿苦哈哈的,这中村鬼子可有点儿个别,据说日本有一种“受虐狂”,莫非今天让我碰上了?

后来我才明白这小子高兴满有理由的。第一,我给他装电脑,这鬼子能省好几万;第二,把老萨抓去装电脑,是中村太太的吩咐,他办成了这档子事,老婆面前脸上有光阿;第三,还有个后来才知道的理由。。。

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中村家的小楼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前面还带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主角上海太太早就在门口迎候了,娇小玲珑,中村对我说她叫阿静。

老乡见老乡,这女孩子却完全没有半点儿泪汪汪,递过一双绣花拖鞋来,落落大方的张口就是:“哈,你就是老萨阿,我们家青蛙可盼着你来呢。” 我这才明白中村在家里的外号叫“青蛙”,便也随着寒暄几句。

“你来他高兴得很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静给中村拿拖鞋,挂大衣,回过头来对我说。

“为什么?”兄弟感兴趣的问。

“嘿,日本家庭来客的时候,太太总是给足老公面子,他要当一晚上大爷当然高兴啦。”

一句话说得我也乐了,这时候中村鬼子得意的一笑,忽然冒出一句中国话来:“我今天可解放啦。” 后来我才知道,中村在上海留学四年,这份姻缘就是那时候结下的,难怪青蛙能说中国话。

中村家老太太很慈祥,两个小鬼子都可爱,一个叫亮,一个叫周,这是因为中村鬼子在中国留学时候喜欢三国,所以借用了诸葛亮和周瑜的名字 -- 那个周留着女孩儿头,象他妈妈,也有灵动的眼神,而那个亮则傻乎乎的如同他爸爸,真真糟踏了诸葛丞相。

但是我隐约的觉得这花园有点儿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儿法说不上,就是和一般日本人的花园不一样。

晚宴早已准备好,看上去十分开胃,菜肴虽然不多但都是精致而味道出色,带着海腥味的新鲜烤鱼,生牡蛎,清香的关西风拌茄子,紫苏黄瓜蘑菇炸成天妇罗,主菜是一条和歌山特产的大红鱼,浇着美味的汤汁。加上阿静拿出上海女郎待客的工夫来边吃边聊,热气腾腾的真是宾主尽欢,等到最后阿静端上汤菜来,兄弟感到简直发晕,竟是上海火腿煮鲜竹笋,乳白的浓汤鲜红的火腿,好久没有吃到的故国好东西!看我连连称赞,阿静快活得双眼闪亮,连连劝兄弟多吃一点。--我的夸奖倒不是因为中村嘱咐,而是真的赞叹。

从在北京下日本料理饭馆,到在公司吃老板的大菜,吃日本饭居然吃饱了,好像还是第一回,兄弟晕晕乎乎的想。

整个吃饭过程中,中村鬼子饭来张口,任老太太和阿静忙的一塌糊涂,半点也不插手,看来今天是大爷作定了。海阔天空,不一会儿话题就说到他们怎么相识。据说有国际婚姻介绍所,但阿静和中村却是自由恋爱,而且中村是真正的幸运儿。

敢情这女孩子是学了一肚子数学接着学经济,盯上她的车载斗量,本来人就聪明漂亮,再带了南方女孩子的精明和宏观经济学的陶冶,号称大学里的“直布罗陀要塞”-- 鬼子说法:“难攻不破”啊。

阿静的家庭条件很好,对比之下中村就不算条件好的了,他家里没钱,为了到中国留学,打了好几年工。打什么工?在公路上砸石头子儿。这活儿连中国留学生都不干,够苦的吧。好在他也有优点,这中村虽然学业不怎么样,那时候的形象还不太象渡边,更象高仓健,有一辆金色的三菱大摩托,开起来风驰电掣,喜欢体育,滑冰,攀岩,游泳,跳水,都是能吸引女孩子眼球的本事,还做得一手好舰模,在日本全国比赛获过奖呢。所以,追一下阿静也还有些资本。不过,阿静插话:“本来也就是觉得他挺会玩的。。。”

他也的确会玩,上海举办外国人唱中国歌,他就去拿了个二等奖回来。阿静则叫苦不迭:“你知道我发动了多少朋友学妹投他的票阿。。。”

那么后来呢?

中村得意的吹嘘起来:“后来啊,我们十几个人出去玩,忽然下雨,躲到个山洞里避雨,又湿又冷。”他看看太太,阿静微笑,接着说道:“结果他就从怀里掏出个保温杯来,满满的一筒热咖啡,可把大伙儿高兴坏了。”

“就是这样,她看上了我。”中村洋洋自得的说。

笑过之后,我看看阿静,心想这“直布罗陀要塞”的确有特点,男人有钱有魅力都在其次,唯有“体贴”二字,只怕够女孩子找一辈子。有了感情以后,什么家世国籍,恐怕都是次要的了。虽然萨也是国际婚姻,却对中日的联姻总有一点心理阴影。

但是看这幸福的一家人,忽然想起某个电影,有个女孩子抱怨:“我男朋友有钱又不是我的错。。。”,哎,中村是日本人,又怎么是阿静的错?

饭毕,兄弟上楼开始工作,中村本来还赖在椅子上不肯起来,“直布罗陀要塞”眼睛一瞪,鬼子吐了吐舌头,耀武扬威的扛起一只墩布刷浴缸去了。

萨暗笑: 不自觉阿。那是,客人都上楼了你还充什么大号。

而那个花园儿到底哪儿奇特,老萨还是没想明白。
[待续]



第三部分

阿静带了几块自家烤的小点心,和我一起上楼,我们一边把各种零件拿出来,一边天南地北的神侃。大伙儿注意到没有,在上海通常都是女主人陪客人,小男人在厨房干活,吃饭以后,中村鬼子家又进入了上海状态。

我问道阿静有没有觉得不习惯,她说都来了十年了,每年回上海两三次,倒也没有什么不便。中村也喜欢去上海,他觉得比在日本自在。早说了,日本是一个比较压抑的民族。当然也不是没有碰到过麻烦,有一次学生闹事打日本人,差点把他也砸进去,鬼子一着急,用汉语大喊:“毛主席万岁!”周围人笑倒一片,他自然是安全返回。

话题转到房子上,我不由得问起了她怎么处理这个经济问题,要说他们家可看着不抠阿,怎么能省出来呢?阿静笑笑,说这可就复杂了,总而言之,你不能入乡随俗。这日本人的毛病就是只会节流不会开源,而且看东西看事太从小处着眼,你们北方人都说上海人算计 -- 别笑,我不在乎人家这么说,上海人是有点儿小气。可是和日本比,我们上海人就太北方了。象他们那样鼠目蝇头的可不行。你得改造他们。

日本人的小气我是有体会的,一座楼他敢叫城,一颗梅子敢叫一道菜,日本菜的盘子碗儿有名的漂亮,量却出奇的少,什么原因您自己想吧,反正盘子碗儿又不能吃。相比之下北京人笑话上海人两个鸡爪子算碟菜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但是最后一句可有点儿玄。

改造?改造他不反感?日本人可够顽固的。 我不禁发问 。

阿静一笑:哈,你看他象反感的样儿么,北方人怎么说?杀猪杀尾巴各有各的杀法。。。

聊得起劲,差点儿把活儿给误了。阿静看看楼下,说去瞧瞧孩子,就离开了。

这就是南方女孩子心细的地方。我的毛病是聊天的时候手就停了,而干起活来就比较专心,不太注意周围环境。阿静离去,我才正式开始组装,这可就顾不得别的了,一直等到计算机开始自动安装软件,才仔细看中村家楼上的布置,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楼上是中村夫妇的卧室,棕红色松木地板,环墙高低错落的家具和房间浑然一体,样式洋气而别致,暗红灯罩下面调得淡淡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日本人基本都没有享受生活的习惯,这中村鬼子倒是过的舒服。

“怎么,不象日本人的家么?”中村鬼子发话了,他端着两杯咖啡上来,看到我这副表情,忍俊不禁的问,然后就自己回答了,他一指房间中间的大床:“我太太说我们应该过上海式的生活,怎么样,还不坏吧?”

我不能不表示赞同,同时又有点儿疑问,在日本女性基本没收入,这小子一个月就那么点儿工钱,还要养一家子人,不贪污哪儿来钱维持这样“腐败”的生活呢?

“你的家很漂亮哦,不过,维持这样的家,也要花不少钱吧。”我抛砖引玉。

鬼子大半没有“反腐败”这根弦,当然不知道我的想法,中村嘻嘻的笑道:“当然,不过我太太很会省,好像也没有问题。怎么样,晚饭吃得好吗?”

会省就行?那吉田鬼子就不用天天吃白菜了。

“哎,这次吃得真好,谢谢阿静,还准备这样多,添麻烦了。那个大红加吉鱼要不少钱吧?”我这不是客气,是真得吃得很满意,日本商店里这样一条大鱼要上万日元,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让他破费。

中村大手一挥:“哪里哪里,都是最简单的,哈,那条鱼?好吃吧,比商店的好吃,商店里的鱼是闷死的,我的鱼是用刀杀的,味道不一样。”他得意的说,“是我上星期钓的啊。”

我不禁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么大的鱼可不是谁都能钓上来。

中村更得意了,一番解释我才明白,-- 这里面有他太太对他的体贴呢。中村当年喜欢骑摩托,很帅的。但是结婚以后就不骑了,原因是太太认为太危险,找了一个中古旧货店,和人家换了一条半新的小船。中村本来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爱好,但是能够在人前宣称“我有一条游艇”的虚荣到底占了上风,而且海上可比陆地上更可随意的驰骋。中村鬼子动手能力很强,自己把小船油漆一新,看照片还真有些“豪华”的感觉呢。于是以后只要海上天气好,中村就带上一家人到海上去兜风,阿静更给他买了全套渔具,让中村玩的不亦乐乎,人啊,只要认真,笨蛋也能变成专家的。回忆到这里,中村便有些忘形,翻出一本大相册来,给我看他曾经钓上来的各种大鱼小鱼,哦,对了,我们今天烤的白条鱼,焖饭的海鳗,都是他的猎物呢。“最妙的是秋天带鱼汛期,我和阿静一起去钓,我下钩她杀鱼,一个小时钓上来十四条,杀都来不及。”他看着照片,陷入了美妙的回忆,“要不是我的太太,我怎么知道钓鱼这么有趣呢?”

“噢,那你家不用买鱼了吧?”

“不用,我还经常给朋友送礼呢。”

好家伙,兄弟脑袋里忽然转了个个儿,日本人喜欢吃鱼,这是他们主要的肉食,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我家每天买鱼总要花上三四百日元,他家人口多,一天没有五六百只怕下不来,一年呢,差不多二十万日元哦。我不知道一般的日本主妇靠用洗澡水洗衣服省多少年才能省出二十万来。

勾起了这个话题,中村又问道:“那个火腿炖鲜笋怎么样?好吃么?”

我看到他神秘的样子,也不禁好奇:“好吃啊,尤其那个笋丁,很新鲜,很嫩啊。”

“哈哈,火腿是上海带来的。那笋,是我自己挖的阿,你要是喜欢,”他打开冰箱,露出四五个胖胖的大竹笋,“明天带两个回去吃。”

“你自己挖的?!”

“当然。” 中村忍俊不禁的说。

[待续]

四。

小家伙被迫等距离

“噢,那也不是专门去挖,周末了,我们全家就开车进深山去,呼吸新鲜空气么,你知道我以前很喜欢攀岩的。”

“你们全家攀岩?”

“当然不是啦,我太太说攀岩太危险,小孩子也不能一起玩,所以我已经不玩了。现在我们一起登山,在山上跑步,到林子里面挖竹笋,对了,还有蘑菇,草菇,都能够采到的。开车要开三个小时,不过,为了孩子么,你不知道,干这个小孩子最高兴了。”

“你们不怕吃了毒蘑菇中毒?”我开玩笑道,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大竹笋,鲜嫩白胖,足有一公斤,这玩意儿在超市恐怕要卖一两千日元。。。

“不怕不怕,我们邻居就有一个植物园的教授,经常两家一起去,平时我钓了鱼送他,他就帮我挑蘑菇。”

“噢,了不起,”我都有点儿动心想跟他们跑一趟了。“这可也真能节省开支呢,难怪你的家具这样气派。”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中村鬼子居然高兴的脸都红了,他指指自己的鼻尖,“那可不是买的,那是我自己做的。”

这个我真要吃惊了,日本人有“周日大工”,就是周末作手工的习惯,但作品无非是天文望远镜,模型飞机什么的,从来没听说日本的男人有自己打家具的,他们认为只有穷的过不下去的才干这个呢,--- 丢人。

看着我吃惊的样子,中村鬼子用手指指壁橱里面的一条战舰:“结婚以前,我到了周末就喜欢做这个,我太太就说我手巧,可以做‘家庭艺术师’,自己布置家肯定行。我那时候还没有自信呢,我想家具和模型很不一样,我好像也没有艺术灵感。她就把材料都买回来了,你看,我还真的学会了吧?这个壁橱,这个壁炉,这个桌子,都是我自己打的。虽然我是自己爱好作手工,主要还是我太太支持,她说我这个是艺术。要什么材料,涂料就给我买什么,怎么样,还可以吧?”

不能不令人佩服,自己打家具掉价,艺术作品就不同了哦。我忽然想起来当年大学里一个小男生,被他女朋友一夸居然把一个体育系的老师给打趴下了。唉,可怜的男人啊。我赞赏的打开中村鬼子自制的壁橱,听他吹嘘怎样才能让油漆闪闪发亮,偶尔一抬头,就看到了窗外。突然,我想明白了他家花园有什么特别。

和歌山四季温暖,都可以种植植物,日本人的习惯,喜欢在花园里种各种花卉,比如蝴蝶花,玫瑰花什么的,偶尔有种金桔枇杷果也是为了好看,果实是宁可让鸟儿吃掉也不懂得摘来吃。这中村鬼子家就不一样,我从窗口往下看,只见一片葡萄棚,扁豆藤,黄瓜架,间杂的还有黄黄白白的菜花!

中村凑过来,笑道:“好看吧,我这个花园特别的,我太太说在上海中国人管花园叫‘自留地’,我想这意思就是发挥个性的地方。以前我妈妈都是种花,只有她自己看,阿静出主意种了这些东西,孩子们也都喜欢到花园里去玩了,邻居也喜欢来看,哈哈,还有就是不用去买菜了,你今天吃的茄子,黄瓜,紫苏,都是我家‘自留地’的产出,阿静说用自己的东西招待客人才有意思,我也觉得这样比从商店买的味道好。”

日本的蔬菜比肉食还要贵,只怕这块自留地有省了他一年三四十万,我来装电脑总要比市场上买省掉五六万。。。 我的脑子里闪过了一连串念头,却觉得那种感觉竟有些温暖而无法把“钱”这个字长久的留驻。

节俭,在我的记忆里多少和吝啬,刻薄等等不好的字眼有点儿联系。日常我们对精于算计的家伙,也不免有些感觉别扭。但这一刻,我脑子里所产生的,只是千年前的诗句:“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想到阿静那双闪亮的眼睛,我只感到一种温馨,和对这小个子“上海太太”的钦佩。

我真诚的对中村鬼子说:“请转告你太太,这一餐是我在日本吃到的最好的料理。”

晚上阿静和老太太一起睡去了,我一边给电脑装游戏,一边和中村鬼子闲扯,话题离不开他太太 -- 公司的人都说中村怕老婆,我看倒也未必,他不是“惧内”而是“服内”,-- 真真的被他太太驯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的“服从命令听指挥”。没办法,照他的看法,没有老婆,哪儿来的今天幸福生活呢?阿静现在每月到大阪一个志愿者服务中心去工作几天,虽然没有报酬,却有月票,于是到大阪购物就不再需要花车钱;阿静每年都拉着中村到上海痛快的玩几天,回来带的大包小包,细算下来居然发现省来的钱付机票绰绰有余;在阿静的教导下,中村也开始象上海人一样精明的拿公司的发票去抽奖。。。 外人估计他的工资,总是多估两三倍,让中村鬼子极为得意。

等电脑安装全部完毕,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看中村鬼子已睡死,我也有些疲惫,便也翻上床去打个盹。朦胧间那个留着女孩儿头的中村周颠颠的跑了来,原来这孩子每天天亮都要跑到爸爸妈妈房间,钻在妈妈那里美美的睡到天亮。这小家伙儿翻上床,用小鼻子顶顶他爸爸,觉得不对,又转到我这一边,依然不对,他迷惘的愣了片刻,终于趴在我和中村鬼子中间,和我们保持着等距离,鼻尖朝下的睡着了。我抬头看去,看到中村鬼子在不出声地微笑。

这一刻,忽然觉得节俭和幸福竟然是这样兼容的两个词,莫非商场上的WIN-WIN在家庭里也是一样?只要你足够的会动脑筋。

哎,总会有幸运男人娶到好太太。
[完]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