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梦------快乐的园林（2）

我是个感性的人，太感性的人！这半辈子“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投资园林纯系偶然。 ２００年大年初一那一天，我给当年提出的口号是：“撤离都市”。   在我看来，现代疾病，特别是肿瘤的根源是城市污染：大气污染，水污染，装修污染，噪声污染……，为了避污染，我逃离城市，移居乡下。清河地处府河上游，是个清凉的去处。园子命名为绿州，又叫”Vicky Garden”。   那年夏天，从茅草地烧荒开始。为节省人工，“刀耕火种”，打除草剂以后，草已经干枯，遍地金黄，举火三次，就是点不燃，侯国民建议遍浇柴油助燃，幸好没采纳这馊主意，否则１5亩地全部油污染了还种什么？这时候才晓得，“放火”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最后花钱人工除草，平整场地。 接下来是购树。那个夏秋，冒着滚滚热浪，奧托车奔跑在尘土飞扬的川西公路上。十月购进第一批银杏，从九龙沟山上买的，为了躲开检查站，决定车子午夜出发，我在成都坐阵指挥。那一晚滂沱大雨，我辗转枕上，清晨天没亮电话铃声大作：两辆大车已于四点到达石家桥，我驱车赶去，押货的几个山民浇得落汤鸡似的，正冻得发抖，我把途中买的一笼热包子分发，以示慰问。这批银杏，单株价2000多元，后来只活了一半。 接着又陆续买进了乐昌含笑，榕树，红枫，桂花，针兰，以及红积木，杜鹃等约三千多株大小树。 绿化投资热作惯性运动，园林还在遍地开花。但大萧条也转眼到来。购入价高，以500株 3公分粗含笑为例，２００年购进单价为26元，但等一年后卖出，连进价都没卖够。500株桂花上了本地小串串的当，全部为“接头子”即水白兰嫁接，而且树质不良，生长迟缓。红积木翌年春旱死了一大半，杜鹃苗被盗800株，第二年夏发大水又遭淹，损失殆尽……，天灾人祸，缺乏知识，守园人不尽责，加上连续跌价，进入第二年度，全园价值已贬损近一半，更麻烦的是销售无门，三年中只亏本卖树一次，做一小绿化工程仅赚了约2000多元，远不足支付地租和日常费用，园子一直亏损中。 不过，快乐园林也并非只有苦恼。失败中也有成功：红枫升值快，榕树长势好，算是慧眼独具，聊以自慰。春天，新叶绽开，火红一片，左右又鲜有人种，因此格外亮丽惹眼；黄桷树长势喜人，一年平均增粗1公分，夏秋之际，茂密的树冠亭亭如盖；针楠也生长旺盛，一场春雨窜一头；桂花虽然长得慢，但不论大小都是上佳品种的金桂和雄黄桂，中秋之时，树树挂金，满园暗香浮动，大门左右两株黄花槐也繁花满枝。 2003年春起又大兴土木建房子。建一幢乡村别墅是童年的梦。从买砖瓦木材檩条水泥开始，到打井建水塔，敷设地下管网系统，修建前后花园，前前后后用了一年时间，一座白色木门，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红瓦平房庄园终于落成，还飬了一条狼犬西西。   “花径缘客扫，篷门为君开”。别墅落成之日，亲朋好友齐来朝贺，宾客如云，一时成为胜地。每有客至，则电话召镇上餐馆送来馔肴，每月总要宴宾几场，有一种布什农庄宴客的感觉，弄得餐饮费在每月开支账目中扶摇直上。我的朋友老罗夫妇，甚至于在雨雪飞纷飞的冬至那天，不惜冒着凛冽寒风专程开车造访，为的就是体验一把在我客厅里烧壁炉的乐趣。 园林生活也别有风趣。每到周末或节假日，全家亲朋大人小孩驱车到园子，春天剔树干上的发出的旁芽，夏天松土，除草，剪枝，摘自家种的豌豆、西红柿，冬寒菜，黄豆，吃也吃不完。西红杮常常熟透烂在田垅边上，摘不了的豆荚也都老了。有一年葫豆太多，满荡荡田坎，于是打开园门，号对周围四邻免费开放，那天下午农妇的笑声回响在上空。 赶场也是一大乐趣，石家桥又说是十家桥，以前十家人凑钱修了清河上的这座桥。这里逢单日赶场，男女老糼摩肩接踵，新鲜疏菜，禽蛋肉类，日用百货，质劣价优，我也常常参加这乡村的节日。有时也到镇上茶舍小坐，0.5元一杯茶，坐上半天听树串串门讲种树经。还有就是开车，把附近的何家场，友爱乡、都去遍了，邻近的温江县的花市，也没少光顾。每次返回，便宜货满载而归。 喂狗又刺激又快乐，狗也很依恋主人。我们的光临，是它的幸福时光，煮鸡蛋，牛奶，牛肝鸡硬骨头，让它大快朵颐，天天“打牙祭”。所以，每次我们车一到，西西就会狂喜得碰铁笼子，看见我们发动车要走，会大声哀号。两种叫声是绝不一样。 享受乡下的阳光空气，看久违的日出日落，明月朗星。冬天的清晨，早起出屋，我会站在房门口出神，看薄雾中，朝霞如燃；秋夜，抬张椅子坐在榕树林中，月光从树叶间筛下来，听四野秋虫合唱，我可以独坐一两小时，直到夜露渐浓，寒意浸人才回到房间。０４年的冬至日，阳光和煦，我干完活，工人也下班走了，我锁了大门，午餐后在后园脱光衣服，日光浴近一小时。最惬意的是夏天的清晨，躺在床头，看窗外天光微熹，窗上树影朦胧，晨鸟啁啾，清香之气淡淡袭入。 三年园林生活，我与心仪很久又相违已久的大自然亲切拥抱。（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