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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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左等右等终于把恩熙等回了家，妈走之前给恩熙打过电话，说爸爸妈妈这几天都不在家，让她天天回家住照应一下外婆。恩熙背着书包，手里拿了好几个塑料袋，装的都是菜。外婆，外面好冷啊，下雪了，我把明天的菜都买了，你不要出门了，恩熙说着先去厨房放好菜，出来看外婆还愣在沙发上，外婆，你没事吧，恩熙走过去问外婆。我，没事，爱熙回来了，外婆说。哦，她这么早就放假了，人呢？恩熙问。她又出去了，外婆说。别担心了，她那么大的人丢不了，恩熙说着脱了外套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外婆，你今晚想吃什么？我买了手工面，要不我们吃点汤面，热呼？恩熙在厨房一边收拾菜一边说。恩熙，外婆今天打了爱熙，外婆站在厨房门口叹了口气说。哦，为什么？恩熙转过身来看着外婆说，哎，她不听话，外婆无可奈何的说。没事的，没事的，她一会儿就回来了，恩熙拍拍外婆的手说。
祖孙俩吃完饭，外婆坐在电视机前面却不知道再演什么，耳朵老是听着门口的动静，开了几次门都不是爱熙。恩熙在房间里看书，期末考试了，明天还有一门。恩熙，你明天有事么？外婆问，恩熙看看表已经12点了，明天还有一门考试，我看爱熙是去同学家了，外婆别担心了，恩熙说。我想来想去，爱熙可能回曹家坪了，外婆说。哦，我下午才考试，明天一早我就去趟曹家坪看看，外婆快睡吧，没事的，恩熙一边安慰外婆一边把外婆送回爱熙的房里，给外婆脱鞋盖被，看着外婆睡下。
恩熙一大早儿起来就看到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外婆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炸得黄灿灿的馍片，恩熙坐下就吃，外婆放心，我这就去曹家坪把爱熙给你叫回来，恩熙边吃边说。你多吃点，天冷，路上滑，骑车小心，外婆在旁边嘱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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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熙推开曹家坪那扇虚掩的门，外婆果然没说错，爱熙在这里，恩熙想着嘴里就喊着，爱熙，爱熙，回家了，她进了堂屋挑开卧室的门帘就愣了。睡在炕上的不止爱熙，居然还有马浩，你们，你们俩……恩熙气得语无伦次的转身就跑，天冷路滑，她骑了2个小时的车来曹家坪，却让她看到了最让她伤心的一幕，爱熙和马浩睡在一起。
马浩看着恩熙跑了出去，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哎，爱熙用手在马浩面前晃晃，你没事吧，你还不穿衣服，不是要我负责吧，爱熙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情，马浩苦笑道。怕什么，不就是个林恩熙么，是不是怕把你冰清玉洁的身世给毁了，爱熙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说什么呢，我是怕你们家人怎么说你，马浩说。放心，我们家人现在个个都等着收拾我呢，我爸我妈我外婆，还有刚才那个林恩熙，我现在是债多不愁，你就别杞人忧天了，爱熙说。俩人收拾停当，爱熙摸着那两支燃尽的红烛，多可惜，外婆的宝贝也被我作践了，我现在真是天怒人怨，众矢之的，爱熙叹道。别这样，马浩搂楼爱熙的肩膀，他的手却被爱熙的手推开了。
爱熙回来没多久云芳也回来了，外婆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云芳带爱熙去医院检查身体，爱熙冷眼看着云芳跑来跑去，忙前忙后。你也别忙活了，我又不是瘾君子，偶儿抽2口罢了，爱熙看着云芳手里的化验单说。你，你这几天你好好反省一下，究竟为什么做这么多错事，你也大了，凡事动个脑筋，长个心眼，云芳说。你不要装慈悲了，你是公平伟大的母亲，你的母爱沐浴天下，爱熙一句话说的云芳眼泪就掉了下来。不说了，我们回家吧，云芳领着爱熙回家后，又出门在市场上买了一只鸡和爱熙喜欢吃的一些菜。
厨房的砂锅里炖着鸡，家里飘满了香气，云芳站在砂锅前面看着咕嘟咕嘟的鸡汤发呆，她好像又看到了馋嘴的小爱熙围在炉子边上说，妈，好香啊。云芳，云芳，汤扑了，外婆走进来把火拧小了，你去睡会儿，我来看着，看你的黑眼圈，这几天都没睡过好觉吧，外婆对云芳说。云芳点点头，默默的走出厨房。她来到爱熙的房里，爱熙正在睡觉，熟睡中的爱熙看着那么甜美文静，谁又能想到这孩子一张嘴比刀子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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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我把你的柜子打开了，爱熙躺在床上对外婆说。哦，外婆应道。我还把那对龙凤烛烧光了，那是你的洞房花烛吧 ，爱熙接着说。是，在柜子里放了很多年了，外婆一面做针线一面说。你不生气？你不想打我吗？爱熙坐起来看着外婆说。不想，外婆摸了摸爱熙的脸说，昨天外婆打你是气糊涂了，外婆永远都不想打你，再珍贵的东西都是身外物，哪及得上我孙娃，外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有些事情你想不通，想不通也不能都怪你，你太小，没有当父母的怎么能知道父母心，不过人活一世不能作践自己啊，你脚下的路还长，好自为之，娃呀，外婆叹道。爱熙抱着外婆说，我知道了，外婆。
恩熙的妈也不容易，我是一个人把你妈带大的，你舅爷家有4个儿子，老早就想把你妈过继过去，劝我改嫁，可是我没听，为这你舅爷现在都不理我们娘俩，一个女人带孩子太难了，这些给你说了也白说，你的良心啊现在已经瞎了，分不清是非黑白…….那一夜爱熙就在外婆的唠叨声睡着了。
老林一进家门就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不协调，云芳，爱熙和恩熙都是各怀心事，外婆也是处处小心，句句谨慎，几个人都是话里有话，尤其是爱熙和恩熙，说话就带刺，冷战看起来不是一天二天了。你跟爱熙谈过了，老林在房间里低声问云芳。没有，没法谈，我现在说什么这孩子都听不进去，云芳说。她身体怎么样，老林说。都检查过了，这几天也仔细观察了，还没有成瘾的迹象，云芳说。这就好，这事儿啊不如先放放，我看她是因为事情太多一时理不清，给她点时间，听老林这么说云芳的心才有点踏实了。
吃完饭一家人在看电视，老林把老家的情况说了说，说到香港有点家产的时候看了看云芳，云芳正在给爱熙织一件毛衣，我不会去，我妈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云芳说。老林看看恩熙，我也不会去，妈在哪里我也在哪里，恩熙重复了一遍云芳的话，这几天云芳看惯了爱熙的冷脸，听到恩熙这句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时爱熙从房间里走出来，爱熙，你呢？老林问。你们都挑剩下了才轮到我，爱熙头也不回的往厨房走。爱熙，你公平点，爸妈这不是在商量呢么，恩熙说，她觉得爱熙的态度不能忍受。我公平点，谁对我公平过，爱熙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水出来站在恩熙面前说，眼睛却看着织毛衣的云芳，老林在爱熙的眼神里看到的除了冷漠居然还有仇恨，你，你不许这个样子，老林生气的说道。我什么样子，你们都做得，我却说不得，爱熙说着回屋了。
这就是讨债的，你们前世是欠了她的，外婆在旁边叹一口气说道，恩熙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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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后金英的心里依然沉甸甸的，爱熙的话像锤头一样，一下一下的把她的心击碎，以至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真正的亲生女儿恩熙，可是她今天仍然站在了林家的大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摁了门铃。开门的是个老太太，你是外婆吧，我是林爱熙的老师，我从北京来，金英笑着说。哦，是老师啊，快进来，快进来，外婆说着把金英让进家里。金英进去后把买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老师怎么这么客气，大老远来还买东西，我给你倒杯水，爱熙，爱熙，老师来了，外婆说着去了厨房。爱熙走出自己的房门一看是金英，你来了，千里寻女记哈，爱熙不无嘲讽的说。你坐下，这是一些复习大纲和补考时间，过完年你早点回学校补考，知道么，对自己负点责任，金英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堆资料递给爱熙。你看这孩子，老师多关心你啊，还不快谢谢老师，外婆从厨房里端出一杯茶水说道。这都是幌子，她是来找她女儿的，爱熙说着眼睛看着金英。
去，回屋去，怎么说话呢这孩子，外婆把爱熙撵回了屋里，坐在金英旁边的沙发上。你是恩熙的妈妈？外婆轻轻地问，是，我……金英说。你不用多说了，我闺女，女婿都是明事理的人，能团圆呢，断不会拦着你的，但是我劝你多观察两天再说，我害怕这个事情啊弄巧成拙，恩熙这会儿出去买菜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她跟林家的感情太深了，金英捧着茶水静静的听外婆说，老人家的话句句都是理啊。
爱熙，你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下家里来人了，外婆冲着屋里的爱熙说。爱熙拿起床头的电话打给云芳，恩熙她妈来了，外婆让你早点回家，爱熙在电话里说。恩熙正要进门时看到妈妈上楼了，妈，今天咋早回来了，恩熙说着摁门铃。哦，家里来人了，云芳正说着爱熙把门打开了。云芳一进门就看到了金英，她走过去拉着金英的手，恩熙，来见你……云芳话没说完就被金英打断了，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爱熙的老师，金英看着刚进门的恩熙说。恩熙把手里的菜放在门廊上抬起头来，金英呆住了，这孩子就是她爸爸的翻版，如果她能早点遇上她，还要什么玉啊，那张脸就连那个眼神都像极了她的亲生父亲。
恩熙看着这个老师呆呆的望着她，有点不知所措，妈，中午吃什么，我来做吧，她把脸转向云芳说。不用了，妈来做，云芳把地上的菜提进厨房，金英跟了进去。刚才你打断我的话是不是觉得有点太突然，云芳说。是，我只是想见见她，还没有想好以后的事，金英说。别想了，血浓于水，我今晚就跟她说，让她跟你回北京过寒假，你们母女俩团圆团圆，云芳一边洗菜一边说。姐姐，你让我再想想，金英说着帮云芳一起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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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爱熙也没出来，外婆说睡觉了，不用管她，一家人和金英一起开始吃饭。恩熙，你下午领金老师出去转转，金老师没来过西安，晚上在外面吃，等会儿妈给你钱，云芳对恩熙说。妈，人家金老师是来找爱熙的，恩熙看看云芳说。你乖，爱熙今儿可能不舒服，你就陪陪金老师，云芳说。恩熙用眼角偷偷的上下打量金英，这个老师长得也不令人讨厌，怎么自己好像不待见她似的，恩熙没有说话，低头开始吃饭。
恩熙和金英走在马路上，昨天的雪已经被踩得有些化了，路上显得有些泥泞，北风吹在脸上带着寒气，金老师，要不我们去买张地图，看你想去哪玩儿，恩熙说。不用了，这么冷得天，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金英说。好吧，恩熙真是求之不得，三拐两拐却把金英带进了雨丝。雨丝改成卡拉OK后隔了几个单间，因为来玩儿的大都是学生，所以保留了一个小舞台和一个小舞池，金英和恩熙走进去时，台上唱歌的竟然是爱熙。看，你的好学生，我们家的病号在这儿呢，恩熙说着四周望望，看到马浩坐在一个角落里，恩熙领着金英来到马浩对面坐下。
2杯橙汁，恩熙对跟着过来的服务生说。马浩对恩熙笑笑，这是爱熙的老师，来我们家做客的，同学，马浩，恩熙对马浩和金英说，马浩和金英互相笑了笑就算是打了招呼。金英本来想单独和恩熙坐坐说说话，没想到恩熙把她带到这里来，不但有爱熙在，还有个同学在，不过看情形，恩熙从进来眼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叫马浩的同学。得，齐了，爱熙从台上下来看到恩熙和金英时说。恩熙，你那天在曹家坪看到的不能代表什么，爱熙坐下来对恩熙说。我不想谈那件事，恩熙低头说。怕什么，金老师也不是外人，爱熙说，你要是喜欢马浩就继续吧，别把我当回事儿……够了，爱熙，马浩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通红，他打断爱熙的话站起来走了，哎，马浩……恩熙跟了出去。小两口闹别扭，爱熙对金英笑笑说。行了，你也太过分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这付玩世不恭的样子早晚会吃亏的，金英说。我都不是你女儿了，你还管我，惯性啊，爱熙说着喝了一口饮料不看金英，金英也走了。
晚上，云芳硬要留金英住在她们家，外婆一直和爱熙住一个屋，所以金英就和恩熙住一个屋。金英一直想找机会跟恩熙说说话，可是恩熙对她总是躲着，不是忙这就是忙那的。云芳在床上织毛衣，恩熙穿着睡衣走了进来，钻进云芳的被窝，妈，你咋能让我跟一个陌生人住一起呢，反正爸今晚值班，我就睡你床上了，恩熙说。她怎么能是陌生人呢，她是…….云芳想了想说，是妈妈的好朋友，你跟她没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么，云芳问。看你说的，妈的朋友我从来没见过，哪跟哪儿亲近啊，最亲的当然是妈了，恩熙在被窝里说，唉，睡吧，云芳叹口气摸了摸恩熙的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