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没做这么剧烈这么疯狂的梦了,大概今天又哪里没被上帝看顺眼,到夜里他就派了鬼来吓我。好端端的,我的右手竟被毒蛇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咬了一口,那毒迅速扩散,我的小臂转瞬间变成了青紫色。我惊恐得不知所措,大叫不已。
好像我是在清华,建京给校医院急诊打的紧急电话。可是好奇怪啊,我在清华的时候根本还没遇见建京呢。我的梦总是这么颠三倒四的,好在醒着的时候我还不这么思维混乱,不然我可怎么活啊!嗯,管它合不合情理,接着说这个怪梦。校医院看了,说没把握能治,叫我赶快去协和医院。我无助地近乎绝望地抬眼望着建京,说,我等不及了,我快死了!等青紫色蔓延到我的整个胳膊,再蔓延过胸膛直到心脏,我就完了!
我窒息般地绝望,凭什么我这么年轻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建京!可我好像自始至终也没哭,我只是不停地大叫。这也不大正常,我一般做恶梦,不是吓的就是愁的,醒来的时候总是泪流满面。
吴小明好像在梦里闪过,但不管我怎么努力,却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他在干什么来着。总之我非常地失落,他们俩儿谁也没来得及救我,我就被弄醒了。
“小薇,醒醒!你做梦啦!”建京摇着我的肩膀,我的右手很麻,像好多根针生在我的肉里。
“快开灯!”我醒了,可我的喘息仍然急促,还是不敢动一动右手,心有余悸地想赶快看看右胳膊的颜色。建京摸着黑开了灯,我却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建京,你看看我胳膊什么色儿啊?”我闭着眼睛把胳膊往右一伸,打到了他的脑袋,动作好像有点儿不灵。
“小薇,你醒醒好不好!”建京被我吵了觉,终于不耐烦我继续折腾,大声地质问我:“你想让它什么色儿啊?!”不等我说话,他又把灯关了。
这回我彻底醒了。
我甩了甩还有点儿发麻的右胳膊。我不用看了,我知道它肯定不是青紫色。刚才,我不过做了个恶梦,我庆幸自己还活着。然而,我好委屈。我想不通,那个曾经爱我哄我的男朋友,就是这个躺在我身边,已经不管不顾地再次酣然睡去的男人么?
我还是我,我生来那么固执,想改自己什么都改不了,所以变了的一定是他。或者,我真地变了?变得不再值得别人的呵护?我仰卧着,在漆黑的夜里,即使我睁大了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泪水象两条爬虫一样无声地钻到我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自己几点钟又昏睡过去的。这次我睡得很沉,早上醒来,我只是隐隐约约地还记得夜里的梦。可镜子里面那双微微肿胀的眼睛,提醒我昨天为什么哭了。我的心里有些恨在滋长,我甚至可以听到它疯狂地生长的声音。到底恨什么,我却没工夫去多想。
我多上了些眼妆做掩饰,赶到班上都十点以后了。我坐稳了,刚查了邮件,惠文踩着高跟鞋的响声,提着包从我的格子门口匆匆走了过去。我上班很少穿高跟鞋,走路静悄悄地象个老鼠,也因此对惠文那个笃笃的脚步声特别地敏感。
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我今天到班儿上就够晚的了,惠文怎么比我来得还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