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必信和欧海滔边抽烟边谈起很多行情。白鹤影索然寡味,又被烟熏得难受,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孟燕婷仍然含笑望着几个男的。“小合兄怎么不开口,有何高见?”欧海滔问。小合望望白鹤影。“小蒋就知道,我对这些一无所知,道理你们讲得明快,我能听懂,但技术、细节我太陌生,今天学也来不及,不如你们谈,我们出去逛一阵。”欧海滔望望微微睁开眼的白鹤影。“好吧,小合、鹤影小姐。你们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们。”白鹤影笑道:“多谢,这可不敢当,我们情愿没有目的随意逛逛,比较自由。”“那好,”欧海滔笑道:“茫茫人海,你们不会迷失的,今晚六时请准时回到这里来,我们聚会吃晚餐,请一定给这个面子,要是回来有困难,请打电话让车接。”小合答应了,请欧海滔买后日的飞机票,蒋必信还要见他父亲,要多呆几天,几人劝小合两人再玩,两人都说要回去开学,欧海滔只能答应。欧海滔又吩咐了几句。“鹤影小姐,漫漫人海中,千万不要跟小合走散了。”他严肃起来。“你们两个都小心一些,别太往偏僻地方,有好几个外地女子莫名失踪了,被抓去做了陪酒女郎,甚至有被卖到东南亚做妓女的,你们两人这模样,虽然漂亮,但一望就是大陆上来的中学生,特别注意,这里黑社会猖獗,无恶不作,南霸天又出现了。”“警察难道不管?”小合问。欧海滔笑道:“许多行业,警察还收保护费,这里面很复杂,即便抓住了一头虎,又会出来一群狼。”
“这地方怎么这样丑恶,我真不想再呆了。”白鹤影说。
“因为阳光明媚,才会滋生怪物,阴暗面才会暴光,”欧海滔笑道。“大白天,人多的地方,绝对安全,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不要跟陌生人走得远,小合又是这么机警又懂武功,绝对安全。”欧海滔又笑望着两人。“除了上海北京好一点,都差不多。你们所在的云南,有全国闻名的毒品交易、艾滋病人、还有民族纠纷,象平远,枪枝、毒品流失到世界,警局被砸了,汽车一停就被偷,也没人管,你们还不是过得很好。”
两人把大包放在办公室里,各揣了几十元钱,告辞出门去。的确,阳光明媚,街道宽阔,哪里能想象出什么恐怖和罪恶。白鹤影如释众负,开朗而活泼。她跟孟燕婷、苏韵文不同,她们一望即是都市里美丽的群落,白鹤影跟她们在一起,瘦瘦小小,身材没有动人之处,但越是单独,越是在旷野荒郊,越显出她的美丽光彩。两人肩并肩走着,小合感到无比幸福。
“怎么样?对这个城市有什么感觉?”白鹤影问。小合笑道:“感觉肯定是不太稳定,会依人的心情而论,不过总的认识差不多已经形成了。当年我初到上海时,把这些庞然大物的房子当成一种无人性让人渺小的机械之物,后来又当成巨大的阿里巴巴山洞或是动物巢穴般让人好奇,栖息着美丽人物的府第,或许还发生过巴黎圣母院中故事的场所,今天,我只当做按照简单规则堆积的铁和石头,给人一种简单的愉快或是不舒服,大城市的空间太狭促了,雨果说的建筑时代早已过去,这么大的房屋,不过是某些人的财产,这么一想,就没什么害怕了。它们远没有如济慈、李贺之类幻想家的几首小诗长久。如今这些城市就跟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差不多,投机家、冒险家、梦想家、暴徒、野心和热情磅礴,只是活力和野心被扩张又被挤压了,没法喷灌而出。从极大处观之,不过是蜗角萤火,但人不能总是在不胜寒的高处,空气稀薄。从小处观之,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性格故事,悲欢离合,难以简单臧否。但他们就象赌场上的人物,被同样的激情左右,但还是能分出每人的层次和好恶。正如蒋必信说,几亿人要吃饭,脱贫,这也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