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记

平生头一次逃学, 也是唯一的一次, 是在幼儿园大班. 那时我六岁.

大约有一段时间我生病, 每天上午需要去医院打一针. 老爸和妈都不能分身送我, 只好写了一张字条给幼儿园的老师, 大约是告诉她们我需要独自去一趟医院然后自己返回云云. 老妈的星期日和老爸不一样, 而我所在的幼儿园是附属老爸单位的, 所以其中一天我去打完针之后就直接回了家和老妈在一起.

小时候我是非常憎恨幼儿园的, 因为老师常常很势利. 尽管年龄小, 但幼小的心却仍然能敏感到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对待.被老师吼来吼去,大约是每一个在幼儿园呆过的孩子都曾经经历过的.再加上诸多的限制,让身陷囹囫的我很是向往菜农地里那一片自由宽广的天地.于是我那小小的脑袋瓜里开始筹措一个对很多同龄孩子而言一个令人兴奋而又惊险的计划.酝酿差不多时, 我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华子. 华子很是羡慕, 乞求我把她也加入我的计划之中. 幼时的我虽年少, 却很享受被人景仰的虚荣,于是同意了. 哪知这就是我之后被"竹笋炒肉"的祸源.

那一天, 我镇静的告诉老师我要去打针, 之后就跟老妈回家. 老师丝毫没有疑心, 挥挥手让我走掉. 然后我再去到华子的班上(她比我小一级), 告诉她的老师华子的妈妈让我带她一块去医院打针. 大约我通常留给人的印象很听话文静, 她的老师没有问话就把华子交到我的手里. 华子两眼放光, 我拽着她的手不吭声儿迅速地溜掉了.

我们当然没有去打针, 而是直接跑到菜农的地里疯玩儿. 直到中午肌肠碌碌, 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去到工厂电影院. 电影院很大很安静, 后面的围墙处闲置了不少干垛草. 我们俩躺在草垛上, 在饥饿之中对食物的联想力无限膨大. 在你一言我一语之中衡量了所有获取食物的计划和可能导致的后果, 继而否定了所有计划后, 疲惫不堪而又绝顶失望的我们终于在午后的暖阳中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我在抱着周公(做梦之意)时有没有咋吧嘴, 但那是我有生以来记忆中第一次挨饿.

好容易挨到下午工厂的高音喇叭开始播放下班之前的一段音乐时, 我再三叮嘱了华子若干条我那小脑瓜里能想到的所有注意事项之后,我们分了手各自回到家里. 老妈看到我并没有任何异于平常的反应, 我也夹紧尾巴小心翼翼. 晚饭后, 我蹲在院子里琢磨着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只看见华子的妈妈匆匆忙忙走来拉着老妈一阵嘀咕. 之后老妈阴沉着脸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 问我有没有逃学. 我吱吱唔唔还没有出声,老妈就抬起了手...(此处删去30字,因细节太过残忍, 后果不堪目睹).

之后老妈向老爸陈述后况时, 我才知道原来那一天晚饭华子吃了太多, 让她妈起了疑心. 一阵威逼利诱之后, 华子终于"失节"招了供, 而我自然是罪魁祸首, 难逃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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