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那抹无法褪去的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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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荷(中国)/文

    一部枯燥的现代文学史/因你而清香荡漾/一条偏僻遥远的河水/因你而长流不息——路也《萧红》
  
  想到萧红,便想到漂泊。那么不安定的一生,1911年6月2日出生在这个国家最北端的小城呼兰河,1942年1月12日客死最南端的大都市香港,三十一年间,真是找不到她安生的时候。一个女人如果活得够苦,那么早早的离世很难说不是一种解脱。可是对于一个女作家,早早的离世无疑是读者们最惨痛的损失。生得那么哀,死得那般悲,实在是想不出还有怎样的安慰可以告知那天上的灵魂。是我们年复一年的纪念?还是我们捧读她文字时候的那些哀恸与感动?
  
  面对比她的文字更叫人唏嘘的一生,真叫人不忍回顾。宁肯埋在她的文字里哭泣,也难以去追索她生命的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拎出来,都是千疮百孔。为什么上天给了她如此敏感脆弱的心,却不能给她坚实有力的臂膀依靠?漂泊啊漂泊,从一个异乡奔向另一个异乡,多热情的心也是要冷淡的。
  
  萧红对爱有一种如饥似渴的追求,所以看到一点点的温暖,便会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她贪念的那些温暖,很快就把她烧得遍体鳞伤。每每此时,她都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不晓得如何挣扎逃离这样的伤痛。那几个纠缠一生的男人,不说也罢,看着他们与她的那些事,满纸都是哀。倘若爱一个人又不能给予她安妥的幸福,那究竟存了多少真爱,实在叫人是怀疑的。若说不爱,那几个男人挂了一辈子的萧红遗照,又叫人语塞。这几个男人说到底,都不够强大,强大到萧红躲在他们的怀里就再也不必担心外面世界的风雨雷电。高大威猛一点的萧军,戳穿了,只是一个性情暴虐的东北男人。一巴掌打的不够狠,非要当着外人的面揭破萧红内心的疮疤,真是残忍到家。萧红或许是一直爱着他的,“在人生的路上,总算有一个时期在我的脚迹旁边,也踏着他的脚迹。总算两个灵魂和两根琴弦似的互相调谐过”。只是她做不成永远娇嫩欲滴的红唇守在他身边。她不到三十岁,便已经面色苍白,没有了年轻女性的娇媚红润。怎么去要求一个不安分的男人对其他鲜美的花朵不再垂涎?端木一句她写的都是婆婆妈妈的东西,把萧红爱若生命的文学践踏的一文不值。这又是何必?若是不爱,便撒手是了,这样纠缠着一个苦难中的女人又是为的哪番?
  
  并不想对她的情感做什么评价,那些当事人都说不清的情感纠葛,外人又如何道?他们没有谁是错的,亦说不上谁是对的,只是在那时恰好这样了,便有了或悲或喜的故事。没有成心与故意,有的只是被命运的无数次嘲弄,而这些用最坚强的意志去抗争的人们在命运的面前也手足无措,也没能为力,于是一些哀婉的故事就不断地去背演绎,被涂抹,被毫不留情地任人评说,而这些对于当事的人又存在多少价值与意义呢?就算谴责了这些男人,对于萧红而言,或许只是另一种伤。
  
  男人们在无力中为自己辩解,却远不如萧红的缄默来得更让人疼惜,更让人敬佩。这样的大度隐忍,非小气量的女子能为。多少女子在喋喋不休的哀怨中了却一生的情爱悲欢,而萧红却把文字投向了更为广阔的天地,把目光延伸到那些在尘世中沉浮的底层人群,没有在自己的情感漩涡之中挣扎,沉沦。于是,她三十岁的时候,我们看见了那部《呼兰河传》。
  
  萧红短暂生命里的亮色怕也只是那两处了,她文学作品里温热的部分也都和这两处有关,譬如《呼兰河传》中,在描述了“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的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老,老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眼花了,就不看;耳聋了,就不听;牙掉了,就整吞;走不动了,就躺着。这有什么办法,谁老谁活该。病,人吃五谷杂粮,谁不生病呢?死,这回可是悲哀的事情了,父亲死了儿子哭;儿子死了母亲哭;哥哥死了一家全哭;嫂子死了,她的娘家人来哭。哭了一朝或是三日,就总得到城外去,挖一个坑把这人埋起来。埋了之后,那活着的仍旧得回家照旧地过着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这样悲戚的现实之后,她还是能欢快的写道这样明媚的文字:“花开了,就象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这是有祖父的后花园,那里是童年唯一温暖的部分,也是她人生底色最浓厚的部分。“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她从南到北,马不停蹄,在自由与爱的路上狂奔。她始终是追求的,不放弃的,因此她的文字中常有这样令人欣喜的亮色,这些亮色跳动在那些对阴郁沉暗的社会底层描述中,让人的内心能够充盈希望。
  
  有人说,萧红临终时除了那句不甘啊不甘,是还有一句的:“我要回家去……认错也行,磕头也行,求情也行,只要回家。”
  
  这不仅仅只是绿叶对根的眷念,我想那温暖的记忆是支撑了萧红漂泊的一生,在跋涉了万水千山之后,在身心俱疲之后,只有这点温暖是不曾离散的。
  
  另一处温暖,来自鲁迅先生。虽然看许广平的回忆,对萧红与鲁迅先生的交往颇有微辞,但是越想那个年月里,一个肯饥寒交迫中抗婚逃离家庭奔向未知前途的女孩子,却不肯在别人的脸色里舍弃这点温暖,在那无助的卷缩着不肯离去,又是一阵心痛。
  
  许广平写道:“强烈的哀愁,时常侵袭上来,像用纸包着水,总没法不叫它渗出来。自然萧红女士也常用力克制,却转像加热在水壶上,反而在壶外面都是水点,一点也遮不住。”在萧红最可庇护的时光里,透过这样的文字,忍不住心寒。世间那么多的温暖,却找不到属于她的。鲁迅先生能给予她的,也许只是黑暗里唯一亮着的一盏街灯。
  
  “现在他(指鲁迅)已经是离开我们五天了,不知现在他睡到那里去了”,每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所有温暖的泪水在这刻都花般地开了,那般使人自心肺处哀痛,又那般让人从心尖处疼惜。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睁着那天真无邪的眼,在告诉世界,他没有离去。
  
  我的一个假想的私心里,那些如海的悼词与哀思中,先生怕是独爱萧红这一份吧。这些话里,只是些孩子般平常的言语,却能丝丝入扣,把人内心里最柔弱的那部分热情唤醒,这是人性深处最可珍贵的纯净。
  
  那年她给萧军的信中说:“关于回忆L(指鲁迅)一类的文章,一时写不出,不是文章难作,倒是情绪方面难以处理。本来是活人,强要说他死了!一这么想就非常难过。”这是多么纯粹的一种情感,没有深入骨髓的依恋与敬爱,如何能说出这样情真意切的话语。
  
  萧红一直在表达着这份纯净,这不被世俗尘埃沾染浸透的纯净。萧红,一个无邪纯真的女子,一直是这般孩子的心性。就是在这巨大的悲恸面前,我仍然在这些字句中捕捉到了那丝暖暖的底色,这是阅读张爱玲时绝对不会有的感觉。
  
  张爱玲,即便是一袭最鲜亮的红,也透着最苍凉的冷。而萧红,无论多么凄苍的冷,都是遮掩不住的暖。
  
  这是多少文字都藏不住的底色,一个人,一生,都有基调。繁华也好,潦倒也好,是与底色无关的另一层涂抹而已。
  
  这么说,仿佛把萧红那些所有凄苦的过往都抹杀得干干净净了。是的,她的一生,又如何用幸福来度量。在她的身上,找不到幸福那欢快的影子,它们从来就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自顾着昏睡,偶尔探出头来,也不过是预示着更多的不幸即将来临。那些接踵而来的日子,从来不觉疲惫,就这样一桩桩,一件件,在这三十一年间纷繁演绎,成就了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就了文人笔下纸端的传奇。
  
    “三月的原野已经绿了,象地衣那样绿,透出在这里,那里。郊原上的草,是必须转折了好几个弯才能钻出地面的……”,绿的原野上却再走不来那个如花般绚烂的女子,无论草如何地疯长,无论草如何百折千曲而来,从青到黄,岁月流走,她只端坐在历史的烟水里静看红尘的起起伏伏,迭迭宕宕。
  
  别人在为她的《呼兰河传》而感叹时,我却一次次沉浸在《回忆鲁迅先生》的文字中心潮难平。如同她其他的文字一般,这些回忆的文章如同是散落的珍珠,可以任由它们四处零落,散发着各自的眩目光采,又可串在一起,成为一条完整璀璨的珠链。毫无心计,只是随手写来,如悬崖处的花,没有事前的精心呵护,她便也还那样自在地开,如山涧的泉水,没有人工的开引,她便也还那样恣意地流。心性的文字才能写出有血肉之躯的人来,这就是自始至终存在于萧红所有的文学创作中的基源。
  
  用技巧勾勒并不是多么繁杂和为难的事,就如流水线上的工艺,早已经搭配好了骨架,连肉的分量都掂量好了,只需按层次与顺序把它们去组合而来就可。萧红的文字不是这样的,你若不能随着她情绪的波动而去体验,那么你绝然不知她文字的美妙可人来,也绝然不晓得那些平凡的字句中蕴藏着多少的情感,饱含着多少的心肠。
  
  它们只静静的平躺在纸上,而只有心的阅读,它们才从纸上活跃了起来,带着萧红青春的热情,铺卷开她内心世界中最为澄静的那片海。
  
  她的文字是诗,即便是朴素的言语,也能经由她的双手,变成流淌在读者心头的诗句。萧红的作品,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逻辑顺序,甚至没有什么精巧的布局,所有的文字几乎都是从内心深处喷发出来的,如同岩浆的滚滚不绝,热烈而抒情,潇洒而干净。或者这样的文字,是不太被适合看成小说家的手笔,也因此被那些小说评论家们所轻视。他们太钟爱气势恢宏的场面,太留恋那些上下几千年积淀的厚重,在萧红这看似清清淡淡的文字面前,萧红琐碎而平凡的民居闲事面前,他们不断地失态不断的失语。只因,他们从来不曾懂得,多高明的构思与构架,都远不如一句来自内心深处的话更打动人心,他们也没有亲自去尝试过用自己的心对着自己的手去写下每一个文字,他们更无从晓得,这些平凡人生的细枝末节,能用文学艺术的心灵进行再创作,并且获得这些区域生活外的人强烈的认可,这就是文学本身最为巨大的成功。所以他们便自以为高明地把萧红的文字看轻,以为她是无足轻重的,以为她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而这样的忽略是对文学最大的讥讽,也是对文学最大的蔑视。
  
  所以他们不会理解鲁迅先生给萧红小说写下的这个词“力透纸背”中真实的意味,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文学前辈对一个文学女青年的鼓励或者一种偏爱。鲁迅先生从来不会为了取悦谁,而昧着自己的心去说一些恭维话,去说一些让人欢喜的话,这是先生对萧红文字最为彻透的了解,尽管这时先生不过刚刚接触到她的文字,却已经了解,这是一个不同凡俗的女性,这是一个必定会在文学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女子。
  
   “萧红,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虽然算不上是一位“大”作家,但却是一位独具风格的作家。”那次偶尔看见这样的一句话,当时就忍不住笑,此人怕是一向在文学的门槛外面看热闹看得太多了,从来没有进到里面看看它真实的世界,从来不晓得那些看似孤寂的文字里,是最真切与最深情的涌动。
  
  文学的开创性是一个作家能否成为大家的一个标准。萧红的文字无疑是达到了这个标准的,她不仅仅是一个风格独特的作家,更重要的是,她开创了女性文学的独特表达方式,一种迥异于男性的表达,没有条条框框的限制,完全随着自己的心性信马由缰,奔腾万里,却又在情感与情绪的这条线上描画,不离不弃,始终遵循着内心呼唤的方向前进,就如野外最疏狂,最极致的美景,没有任何阻碍,也不设置任何的遮拦。这种女性的感性,细腻,流畅为新文学的创作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是一种崭新的尝试。
  
    萧红怕是一生都未能如“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愿意长到天上去,也没有人管”的玉米那般恣意生长,也没有如“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的倭瓜那样任性而为。她所有的恣意与任性都仅仅是一种姿态的展示,她倔强地把这种姿势呈现在世人面前,内心蔓延滋生的苦难,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苍凉。她保留了一种暖色调,在文字的着色上,她还是肯去把一些春光明媚带给那些阅读的人。
  
  萧红用她坚强而柔嫩,大气而敏感,细腻而豪迈的灵魂体验着人生百态,她的真诚让她不计较,用心灵最宽阔的海域去包纳世间的人与周遭的事。她忧郁着,却更热情着,她哀鸣着,却更深沉着,她把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对人生的体验用最富有诗意的语言镌刻在你心灵的深处。一个读者的幸福感,往往来自于作者在人生实践中萃取来的那些精华。在这些思想的沉淀中,能获得一二就是读者最大的幸运。能够把自己内心最深痛的那部分体验用文字的形式剖析出来,并且呈现给大众,这就是一个作家的良知与勇气。
  
  没有谁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尤其对于那些经历没有相似,人格灵魂迥异的人来说。所以后来人对于萧红的评定,都是基于自身对世界客观事物的认知程度,都是基于自身生活情感的体验而来的。这绝对不是萧红的,萧红的情感无论悲喜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并不是后人简单的想当然就成事实的。
  
  我们谁也不知道她的情感中究竟谁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谁给了她最深切的痛,她的精神意志为谁而颓废,为谁而哀伤。只是,她的那些不幸福,被太多的人渲染,于是这些不幸福就成了萧红凄婉悲凉的人生。
  
  可是,没有谁趴在她的心尖上,看不清那些沟壑纵横的心痕上都刻画着谁的印迹。我们唯一能够触摸的是她遗留的文字,唯一能钻进去的,是她这些文字中深深浅浅的情感流动。
  
  “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在这样低低的天空下,萧红用她的叛逆书写了最为波澜壮阔的文学人生。在文学里,她是女皇,她主宰着文字,她把现实中低矮压抑窒息的天空用文学的力量撑得很高很高,足以让须眉汗颜。她说:“作家不是属于某个阶级的,作家是属于人类的。现在或是过去,作家的写作的出发点是对着人类的愚昧。”能够站在这样高度认识的人,莫说女性,就是男性又有几人?在那时的天空下,就是没有一部可以出手或者轰动的文字,仅凭这一句话,我以为都是足可以在文学史上留下厚重的一笔。
  
  与林徽因们的优雅不同,萧红张爱玲们是断然不能用这种优雅装饰门面,她们在生存中挣扎,却又用心灵在感悟生命。所以她们用冷触的笔调,用热情的颜色,在文字的世界里不断驰骋,文字之于她们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也不仅仅是可以炫耀优雅的资本,而是生命本身。失去了文字,萧红张爱玲们就是死的,是无法存活的,是那时千千万万同时代女性中的一个而已。因为文字成就了她们的不朽,因文字让她们鲜活地存在于天地间。
  
  所以不优雅的萧红始终是饥饿的,她也会嘶喊着“我拿什么来喂肚子呢?桌于可以吃吗?草褥子中以吃吗?”,这对于林徽因这样优雅的女性们是不可能相比的,她会把自己埋藏起来,把最优雅的那面拿出来给世人看,有时近乎于一种表演。萧红的这样的饥饿感觉无论是在文字上还是在她的情感上,都是很显见的。她把这种饥饿感在看似平静素雅的文字中无限渲染,在现实中无限实践,无处不在地弥散在生命中,写出了凋零人世的惨淡冷暖。
  
  萧红说:“一个有出息的作家,在创作上应该走自己的路,有人认为,小说要有一定的格局,要有一定的要素,不写则已,一写就得像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那样,否则就不是小说。其实有各式各样的生活,有各式各样的作家,也就有各式各样的小说。”萧红在那时敢于挑战这种思维定式本身就具有极大的文学意义,什么是小说,小说未曾出来之前,谁也不晓得小说的模样是什么,只是逐渐写的人多了,一些无聊的人便就摸索出了所谓的定式,于是就拿着这样的定式去要求着每一个在小说上笔耕的作者,那么作者对于小说的探索与追求往往在这样的定式中被束缚,直至扼杀。我深为萧红这番话的勇气而击节,一个小女人说出这样大气节的大气魄的话,是让那些庸俗的文学评论家研究家足可以头戗墙的。如是,许多的文学评论家都是可以死亡的,而文学创作者却是必须坚持自己的文学创作原则,而不被这些人的宏篇大论所左右的。
  
  以此,能如萧红这样清醒而坚持自我的作家还不能称为大家,那么这个世界的大家倒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了。那么做不做得大家也还不那么要紧了,只要是让作者能够品读出作者真诚的心怀,那么作者就该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眼看台子就要搭好了,这时候,接亲戚的接亲戚,唤朋友的唤朋友。……看戏去的姑娘,个个都打扮得漂亮。” “大戏还没有开台,就来了这许多事情。等大戏一开了台,那戏台下边,真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人们笑语连天,哪里是在看戏,闹得比锣鼓好像更响。” “戏台下敲锣打鼓震天地响。那唱戏的人,也似乎怕远处的人听不见,也在拼命地喊,喊破了喉咙也压不住台的。那在台下的早已忘记了是在看戏,都在那里说短道长,男男女女的谈起家常来。”
  
  曲终人散,多少的热闹也会在凄冷的夜晚收场。人生飞扬总是短暂,只是,她的生命短暂到只有一季的花期,在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龄离去。把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伤痛,所有的快乐都统统抛起在尘世间,再没有心力交瘁。
  
  人世间的繁华也好,落寂也好,都将随着自己的离去而再无瓜葛,只有一些不知疲倦的人,在他们生活的那些蛛丝马迹中找寻自己有兴趣的,众说纷纭的话题与谈资,可是,这些又如何,终究流传的还是那些作家们用心血凝结的文字。
  
  我会用我温柔的指尖,轻轻触摸这些血泪凝结而成的文字,感受她那久远的,却从不曾远离的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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