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苑撷“英”琐忆

让心之船随思绪漂流,静息聆听岁月流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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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网友从北京清明扫墓归来,把顺手在墓园拍摄到的许国璋夫妇墓碑的照片贴在网上。见图思人,这张图片引发一代海外学人如潮的回想,也钩起我忆起早年英语学习中的历历往事。

三十年前,也是读大学的前半年,我开始自学英语。我的室友海宁文革前就读北京八一学校,初中时学过一点儿英语。海宁是教我ABC26字母和英语国际音标的第一人。当时我从书店里买来申葆青《英语语音简明教程》,笨拙地按图示的口型和舌的位置学发元音辅音。我最早用的英文教材是林汉达编撰的自学读本,是从一位老军医那里讨来的宝贝。

刚进大学就遭遇到英语分班的摸底考试,试题是翻译一篇短文《列宁的大衣》。碰巧这篇文章与我在林汉达教材上读过的课文一字不差,我轻易通过笔译考试,被通知参加英语快班筛选口试。一提口试我就傻了眼,不战自退,乖乖地进了英语慢班。

那年头医学院公共外语教材土得掉渣,满篇“barefoot doctor”式 Chinglish,不堪卒读。那时候高校英文教员也短缺得厉害,给慢班教英语课的老师是半路出家的俄语老师。不尽如意的教员教材迫使我另辟蹊径,重捡我的看家本事—自学。

六十年代出版的《许国璋英语》与王力的《古代汉语》是高校教材里中英语文“双璧”,负笈英伦的许先生选材庄谐典雅,书中的人文品位不是文革结束初的新编教材可比的,非常经学耐读。我在大学课外自学英语是从《许国璋英语》入手的。

好在读大学前的卫生员经历使得我学医生活相当轻松,除了课堂学习和社会活动,我依然游刃有余地读小说,学英文。我的生物钟是百灵鸟型,每当晚自习捧上医学书时就困意袭来,哈欠连天。惟有读文学趣味盎然的英文读物让我神清气爽,可以说英文自学为我那苍白的医学院人文教育抹上一些色彩。

囫囵吞枣学完三册许氏英语后,校园开始时髦起《Essential English》。这本书把牛津教学风格首次引入我的视野。教科书精妙地编排牛津教授和他的外国学生们的授课对话和生活画面,在轻松诙谐地气氛中学习英国语言,文化,历史和民俗。

《Essential English》配有录音带,可学牛津腔英语发音。我是带薪读大学的“贵族学生”,大概花了我三个月的薪水买了一台日产三洋牌盒式录音机,当时可是昂贵的大支出。每到中午午休时,我和同宿舍女同学相约躲到僻静的地方,互扮教授学生角色,鹦鹉学舌般练习对话。

离医学院不太远的傅厚岗是南京外文书店所在地。周末我喜欢到那里去淘书。有些改编过的简易版英国小说,如《双城记》,《简爱》,谢大任编的医学英语,各种各样的工具书,是在那时买来阅读的。我还订阅了《英语学习》和《英语世界》杂志。大学时代《英语九百句》风靡一时,最难忘是在夜色中收听短波段的“美国之音”播放的《英语九百句》,何立达那富于磁性的声音是我最初接触到的美式英语。

好像是在大学后期开始着迷上《New Concept English》。在我用过英文教科书中,《新概念英语》可以说是最完美的一套宝典:系统,幽默,实用。当时我们医学院最好的英语老师曾老太太也选用这套教材为留校的青年教师开补习夜校。曾老师夫妇是留美归侨,丈夫丁教授是与钱学森同期归来的核医学专家。曾老师的口语很地道,非常敬业,深受青年教师们喜爱。我在自学新概念时,也时不时去扒扒窗台,旁听曾老太太的课。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学毕业时,我的英语已打下稳固基础,考研时轻松出线进入研究生院。这个时候中国高校学界的出国留学热开始升温,教育界对研究生英语教学也很重视。读研究生时的英文老师是早年毕业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杨教授,他挑选的教材是俞大姻主编的《许国璋英语》第五/六册。这套书文学性强,内容艰深,我们学得有些力不从心。杨教授的教学风格老派,重阅读,重语法,重写作,相对而言听说训练相当少,弄得我那几位猴急向往赴美留学的哥们对老学究教学方式一肚子牢骚。

后来真的出国了,历经托福,GRE, OPI 英语考试战役。生活在英语世界里,英语成了为稻梁谋的第一语言。回味英语学习,五味俱全,但感受最深的是甘甜。想想在闭关锁国中度过二十年后,突然世界之窗打开,天外清风徐徐吹来。我们在英语学习中欣喜地了解西方文化,历史,文学,科学,伴随英语学习而来的人文知识犹如久旱甘霖,使我们的思想滋润丰富,使是我们迈向世界的脚步坚实从容。英语使我们的生活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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