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美九年之五 -- 痛苦工作期 -- 2001年9月到2004年5月

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life is 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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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9月10日,是我在德勤会计师事务所上班的第一天。老公带着我坐火车到Newark转Path train来到World Trade Center。从深深的地下一层一层地上来,看到WTC里有很多我喜欢的店铺,想着以后逛街买东西方便了。然后我上到二层,走过从WTC通向World Financial Center 的跨越Westside Highway的通道,进入WFC的Winter Garden,看见一二十棵郁郁葱葱的椰子树,就转进德勤所在的WFC 2号楼恕?FC就在哈德逊河畔,望得见自由女神和艾丽斯岛。我们新员工在三楼的会议室里orientation,相互认识,熟悉公司提供的benefit,做ID。ID翻过面来印着emergency contact number,谁会想到第二天就派上用场了呢。记得四点多钟就放了,天降大雨,我好像没带伞,但因为根本不需要在外面走也没有淋成落汤鸡。火车到我住的小城时天已经放晴,只是N年没有穿过高跟鞋的脚后跟被新鞋磨得生疼,从火车站到家的十分钟路走得痛苦万分,所以决定第二天路上先穿夹脚拖鞋,到公司再换皮鞋。

第二天要求八点半到公司开始IT training,还是在WTC 2号的training room里。八点二十分,我从深深地下的Path站一路走上来,和前一天一样看到我喜欢的店铺,想着今天下班以后一定要去逛逛。上到二层,走过从WTC通向WFC的通道,进入WFC的Winter Garden。这是一个异常晴朗美丽的初秋,阳光从玻璃顶上射下来洒在椰子树上,我想以后我可以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吃午饭。我们这一班所在的IT training room朝着河边。找到我的座位,放下东西,去了卫生间换鞋,换下的夹脚拖鞋就放在新发印有德勤标志的布袋里靠在桌边。八点半人都来齐了开始training。开始不久,忽然有人从楼道里进来说有飞机撞进了WTC。没有人觉得是什么大事,我心想肯定是其多得没出花的私人小飞机驾驶员技术奇差无比不小心撞的。我们继续上课。过了没多久,忽然觉得教室猛得震了一下,然后听见楼道里人声鼎沸。我冲到窗口一看,有很多人在外面跑,雪白的纸片满天飞舞。教室里立刻乱了起来,有人开始哭,大家纷纷往外冲。

我想拿了手机再走,又觉得钱包也很必要,还有ID,干脆把包带上吧,犹豫了一下没有换鞋,新发的笔记本电脑嘛就不必拿了,反正都不是新的。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教课的经理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能给我答案。走出大楼来到河边回过身来抬头一看,傻瓜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同事们虽然还不熟悉,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到底是新员工,我们不知道公司到底有什么安排,这么就走了的话,是不是过会儿还要回来,明天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回楼里去拿东西,很多女孩子是空手出来的,衣服上又没有口袋,真是两手空空。我主张观望一会儿再做决定,与此同时给老公打电话。可是手机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去。过了十几分钟,我觉得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实在不能忍受看见有人从七八十层一百层往下跳,就问和我在一起的两个女孩愿不愿意跟我去中城。她们两个都两手空空,我发了她们每人二十块钱,自己留了二十,说尽量在一起,万一失散了,她们也有点钱。她们就跟我走了。

下城的地形我并不熟悉,但我知道哪里是北,往哪里走可以离开冒着浓烟的WTC。走了足够远以后,我们决定先找个公共电话给家人打电话,于是在一个酒吧门口排队。我打给老公的公司,是秘书接的,说他不在,和几个同事出去看热闹了,我听了又气又急,只能告诉秘书我打算去他们公司,如果老公打电话,叫他回公司。然后我就站在街上面向WTC的方向,等同伴们打完电话。忽然间,WTC的一幢楼消失在了滚滚烟尘之中。我想那肯定是上面三分之一倒了。我们真幸运,离开得很是时候。

等大家打完电话,我们居然在街上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一个劲儿地问出什么事情了,幸好他还乐意载客。我们絮絮叨叨地告诉他我们看到的。然后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敲窗户问能不能搭他,我们让他进来了,他说他是从WTC 47层跑出来的,要回Queens的家。到了中城我们三个人下车,他坚持他付车钱让我们走了。

到了老公公司只有秘书在听收音机。她说网也断了只能听广播,华盛顿的五角大楼也被炸了。我的两个同事分别打电话找到了她们的家人就纷纷离开了。感觉上过了很久,老公才和两个同事回来。中城依然秩序井然,偶尔看见几个满脸满身是白灰的人。我们四个人去平时他们吃饭的馆子吃午饭,我这才知道原来两幢楼都倒了,而不是我想象的只是上部倒掉了。地铁火车都停运了。我想到可能要走很多的路,就决定先去买一双运动鞋。

午饭后回到他们公司,想办法给家里打了电话让父母放心。我爸偏偏去东北出差了,我妈在陪代表团也不在家。好在有公公婆婆代传消息。老公和同事一直在打听消息如何离开曼哈顿回家。下午四五点钟听说往北去的地铁开通了,可以从北边的GWB走过河去到新泽西。于是我们去坐地铁。到GWB时发现大桥关了,因为怀疑桥下有炸弹。等着过河的人绕着这个block排大队,已经排到了第二圈,没有人维持秩序,可是秩序井然。等了一两个小时以后听说大桥开放了,可以坐bus过河,但过河之后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老公的一个同事住在新泽西比较靠北的地方,他太太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上班,所以他给太太打电话让她想办法到Fort Lee 来接我们。新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要排多长时间队才能轮到我们坐上车,车会把我们放到哪里。不过这些都好说,只要耐心等待就会得到答案。我们到Fort Lee已经七八点钟了,再联系他的??唇樱?颐锹蛄送矸乖诼繁逤itibank的窗台上坐着一边吃一边等。等到十点来钟,终于把人给盼来了。之所以花了那么长时间是因为高速公路封了,她只能走小路,但因为怕丢,所以去请邻居一起来接,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家的这辆小车就绝对坐不下六个人,所以又去邻居的朋友家借了辆minivan,然后绕来绕去开到Fort Lee 找到了我们。下面就容易多了,开车往南把我和老公送到家,还有一个同事住在更南边,他太太开车到我家接他,送我们的人回家。家,温暖安全的家,我们终于回来了,在事情发生了十四个∈敝?蟆?br />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我们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看各个新闻网的报道。主要两个感想:事情很严重,纽约不再是过去的纽约,美国不再是过去的美国,世界不再是过去的世界,一些想当然的自由会彻底消失。另一个感想是纽约人很伟大,这种伟大建立在良好的社会秩序上。尤其令我感动的是一个盲人在世贸中心80多层租了办公室开了一个电脑公司,他居然安然无恙地从楼里走了出来,因为楼梯上虽然所有的人都在逃,但人们没有忘记残疾人优先的传统,没有人争先恐后。这是多么的不易!如果这同样的是发生在北京上海,那么死亡的人数就完全不可预测了。

我打了公司ID背后印着的紧急联系电话报告平安,也想办法找到了我即将加入的小组的大头。大家都说要我们这些first-year在家耐心等待。事情发生两个星期以后,公司召开了townhall大会,主要是为了安抚人心。我很不安,主要是怕为此丢了工作。当时的五大,只有我们是在Manhattan downtown,损失严重。如果公司这时候辞掉刚开始没开始上班的first-year,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我听说2001年初开始由于经济下滑,颇有几个事务所收回了发出去的录用信。townhall上公司大大小小的领导们说了很多话鼓舞士气,包括希望大家在自己感觉安心的情况下争取早日回到客户公司开始工作。可是等所有人都说完,也没有一个人提出还没有组织的first-year应该怎么办。然后是Q&A时间,也没有人问。我是在沉不住气了,就跳了出来问问题。我说我们是一批九月十日开始上班的新员工,以前拿到的老板们的联系方式都因为通讯中断不能用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哪里才能真正开始工作。鬼使神差,最后我还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有工作给我们做也不要紧,反正我们今天拿到工资了。全场大笑。为此,在之后半年的时间里,我经常被认出来。

之后两个月我基本还是在家呆着,十月份参加了一个两天的training,拿到了一个新笔记本。好像是十一月份,去位于Brooklyn downtown的Bear Stern帮了几天忙。后来我才找到JSG的人,每天装模作样地到mid-town office 上班。直到几乎十二月份才真正开始做审计。

我现在在想,如果当初不非要找JSG的人,将错就错地加入FSI,会不会结果更好一些。可是当时我总觉得与日本人在美国相处应该容易一些,彼此了解一些,工作会容易进行一些。当然这些都是错觉。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要感谢JSG,否则我在2001年的夏天毕业怎么可能找得到五大的工作,没有五大的经验,我又如何能够加入现在的公司?

在德勤的两年零八个月之所以痛苦在于工作时间超长,工资超低,无法manage my own schedule,难以为自己做长期打算,经常要东奔西走工作地点环境不固定,对审计这个行业没有信心,讨厌日本人,讨厌日语。

一开始我还是心存感激的,有工作总比没有工作好,可是人就是这样越来越“贪婪”。德勤规定从每年的一月中到三月中是busy season,每个星期每个人至少要有55小时的chargable hours。如果周末不加班,那么每天就是朝九晚九,如果花了一个小时吃午饭的话。可是晚上九点就能走吗?往往不能。就算十点能走,如果我在非曼哈顿的地方,往往还要花上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饿着肚子开车回家。如果在曼哈顿就更糟了,还得查火车公共汽车的时刻表回家,而往往这种时候一旦错过一班车下一半就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德勤规定不能坐出租车去纽约五个区以外的地方。虽说busy season只有两个月,可是每年忙起来何止两个月,而且是越来越忙,我第二第三年的时候几乎半年都在过朝九晚九(如果不更晚)的日子。每天到家闭着眼睛吃完饭就上床了,根本都没有和老公说话的时间。好在我很“懒”,坚持没有在周末上过公司,宁可星期五干到午夜的,这在JSG是个奇迹。可是在我第三个busy season 时也不得不周末在家做些工作,或者每天十点从第一个客户那里离开回家吃晚饭然后开始做第二第三个客户的报告。

如果因此我挣很多钱我想我还是会有些动力的,所谓鸟为食死,人为财亡,可是我连钱的动力也找不到。我们这些硕士毕业的人起薪相对还是高的(尤其第一年发生911事件,我大概两个月只拿工资没干过活儿),可是升第二年的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年薪才给长了1500大洋,一视同仁(当然这是我辞职后和同事吃饭喝酒时大家开诚布公才发现的)。而第二年的工作量至少是第一年的一倍。升senior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太阳从西边出来,德勤给我涨工资超过10%,我就考虑多呆至少一年,如果不到10%,我打算夏天开始找新工作。结果是我还在busy season 里就开始找新工作了。

之所以提前开始找工作与讨厌日本人有关。不想把日本人全部一棍子打死,在德勤的近三年时间,我还是遇到了好几个值得尊敬,我从心里喜欢的日本人,再加上我原来在伊藤忠工作时的老板。可是虽然我会讲流利的日语,我打不进日本人的圈子,我不懂他们闲聊的话题,我没有时间精力下班半夜去和他们喝酒。我是一个孤独的人。加上我有一个engagement的大老板是一个连日本人都讨厌的日本老女人。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谴责我冤枉我,连客户都看不过去了。在大哭一场后,我给众多的headhunter 中的一个回了电话。一个星期以后我开始interview。这是后话了。

无法manage my own schedule,难以为自己做长期打算,是我觉得痛苦的更重要的原因。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control freak,至少对我自己,我希望我能安排自己的时间,我最恨到了下班时间忽然有人跑过来要这要那的,让我不得不取消已有的安排。我希望我能知道明天我会去哪里,做些什么。做了senior以后,这两样稍微好些了,但还是常常会有surprise。长期打算,我只看到我喜欢的比我senior的人纷纷离开。我觉得我升到manager是没有问题的,也许senior manager,但那以后呢?我绝对不在partner track上的,也做不起老童生。尤其在JSG,都是烂烂的小客户,烦人的事情很多,可是没有真正的accounting,industry exposure,全是鸡毛蒜皮。对第一第二年的人来说还不错,可是看到the whole picture of auditing,but that's it。没有public company,没有复杂的accounting pronoucement application,我想我干个十年我的accounting 知识水平也不会比干三年高多少。那时候人老珠黄,跑出去高不成低不就,可就难啦。

对审计这个行业没有信心尤其在于Enron 事件后Anderson的轰然倒台。可是Anderson虽然倒了,Anderson又真正有几个人失业呢?剩下的四大立刻行动把Anderson的连人带客户全瓜分了。有时候我觉得很矫情地让客户accrue一些expense, write off 一些小小的fixed assets,绞尽脑汁写几条suggestion等等,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而当客户真心实意地在欺骗股民大众的时候,auditor 根本查不出来的。

于是我开始找新工作,in the middle of the busy season。我一开始以为我还是会喜欢去localized 日本公司,比如我家门口的Panasonic,或者更酷一点的Sony,我想做 financial reporting,internal auditing,所以我就跟 headhunter 说我想去做 comsumer products 的公司。第二天他们就回话说Colgate internal auditing group在招人,and they LOVE you。首先我很势力,对牙膏公司没兴趣,我说的comsumer products其实至少是家用电器,然后再研究了一下internal audit 这个行当发现出差太多,基本在75%。那年我三十岁了,对75%的出差开始有所顾忌。但由于headhunter坚持让我去见见这个组的头儿,说至少可以开创其他机会,我就答应了。

结果是我很喜欢这个组的头儿,我觉得我也喜欢这个工作,而且这是个很有发展机会的工作,最不能让我抗拒的是全世界到处飞,world travel是我的梦想。一个面试,我居然和这个人谈了两个半小时还意犹未尽。当天他们就通知headhunter他们要我了。

但是我能接受他们的offer吗?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我不是三十岁,而是二十五岁,我想我是不会犹豫的,但是我三十岁了。之后的两三天,我每天都在和朋友们商量,甚至朋友的朋友。唯一一次,老公并不支持我去。在内心挣扎之后,我觉得我更需要的是稳定下来,现在我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到今后五年的后果,很多时候浪漫的梦想是不切实际的,而且真的去做了,也不再浪漫。何况Colgate 不给我办绿卡。于是我告诉headhunter我不会接受offer。headhunter的真实面目开始显露出来,每天在电话上跟我长篇大论,我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奉陪,所以我只好玩“出差”,但是我跟他们坚持75%出差和不给办绿卡是我不能接受offer的关键。

于是他们紧锣密鼓地给我安排了一个不需要出差的职位的interview,是Colgate的financial reporting。对这个组我是很有兴趣的,是我auditor职业生涯的最好的继续,可是我知道我不合格,除非他们愿意招个人慢慢培养。我跟headhunter说了,他们坚持让我去试试。结果是我不太喜欢这个组的两个头儿,但是如果他们愿意要我,我也可以考虑,虽然还是有绿卡的问题。

然后我就等啊等,等啊等,两三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明确肯定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他们不要我,我又跟headhunter搞不清,决定另辟门户另外找了一个headhunter。这次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我的dream company Goldman Sachs。经过两次interview,我忽然信心大增,觉得虽然我没有audit过任何金融公司,我也不妨可以试试,既然他们的logo是mind wide open。这个headhunter一听我对GS有兴趣立刻发了几个GS 的 job description给我让我挑,并给我安排了一星期后的interview。这一个星期我花足了心思做research,并找到过去在德勤的朋友帮我了解这些职位如何。

然后Colgate的headhunter 又卷土重来,告诉我financial reporting 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所以他们没有要我,但是他们在积极地给我找下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于是逼着我又去面试了下一个职位,我甚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部门了,总之是我完全不感兴趣的,可是我不小心又拿到了offer。

四月份的一天清晨,我终于坐在了我dream company的办公室里,和五个VP各谈了半个小时,我对我现在的老板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虽然我对这个行业这个group完全没有了解。But my gut told me "this is it!"。所以走出大楼,我就给headhunter 打电话,让他尽快给我拿到回复有没有第二轮面试,因为我必须回复另一个公司的offer。第二天他就给我安排好了之后一轮的面试。第二轮面试又见了四个人之后,我更是逼着他尽快搞清楚GS会不会给我offer,他果然第二天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说我拿到offer了。于是 I said no to Colgate again,那个headhunter急了,打电话来和我吵架说我两次拒绝了Colgate的offer,jeoperdise他们公司和Colgate的关系,jeoperdise他和他老板的关系,我从来也没提出过对金融公司感兴趣,否则他们也可以给我找等等等等。我认为it's none of my business。他们一直以他们自己的利益为重,从来没有为我的利益考虑过,一门心思就是想把我卖出去,我有权利选择我喜欢的行业,公司和职位。

那个周末我收到了GS的书面offer。之后那个星期开始background check,长达两个星期之久,终于有一天(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我收到通知通过了,于是我给JSG的lead partner写了一个email 辞职,我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然后开始准备和表哥一家去弗罗里达度假。

JSG 的 lead partner 是招我进来的那一个美国人,招我的时候态度那个和蔼可亲。等我辞职了,他连email都没有回,直接转给 HR 了。倒是我的日本同事们都对我挺好的。我是打算老老实实兢兢业业把手里的 engagement 做完,不过那个 senior manager 怕我没心思做了,就不让我干了,也好!他还请我好好吃了一顿午饭。剩下的日子也是天天中午有饭局。等到第二个星期四,我去公司manager, partner 的那层告别,所有人都笑脸相迎,感谢我在德勤的工作,鼓励我在新公司好好干。有个 partner 本来相中了我跟他做一个大engagement 的,还特意请我在曼哈顿第二贵的日本寿司店吃了一顿饭,还亲切地对我说要是在新公司不开心欢迎我回来。等我转到 lead partner 的办公室门口敲门,他瞟了我一眼,说:"What can I do for you?"。我一听就知道我大大得罪他了,就说明天是我在德勤的最后一天,特地来跟所有人告别,他头也不抬,说"What did Deloitte did wrong to make you leave?"。我听了有些尴尬,如果他真的想知道,肯定不会这样问。我当然不想和他吵架就敷衍过去了。我想如果我真的在新公司不开心我也不会再回到德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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