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是一个好人,凡认识他的都这么认为。父亲是一个平凡的人,至少我还不知道父亲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父亲肯定不能算一个有文才的人,据我所知,父亲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父亲很聪明吗?我以为是,父亲打牌如升级,拱猪,关三家等都打得特别好,据弟弟说现在打麻将基本能把我母亲输的大部都赢回来(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少了什么,总是被父亲最先找到,如果父亲不是最聪明的,至少是非常细心的吧!
记得下乡前,学校常组织学工学农的活动,每次只要父亲在家,父亲就会帮我收东西打背包。父亲是当兵的,打背包是本行,拿着父亲打的背包,总会觉得特有面子。父亲最后为我打背包应是上山下乡那次。后来回国探亲不用背包了,走时父亲仍会帮我收东西。记得小时候养蚕玩,父亲每周末回家,弟弟和我总是没等父亲进门,就把父亲的口袋翻个底朝天,里面总是满满地装了父亲采的桑叶。还深深地记得父亲钥匙圈上有把粉红色的小水果刀,颜色快掉完了。而我的削笔刀总用不旧,就不见了。虽然妈妈会给我买新的,但总希望能象父亲一样,有一把用旧的小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让父亲把他的小刀给了我。虽然欢天喜地的我非常珍惜它,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它。
小学六年级时,家住武汉江汉路。一次我和两同学学长征,步行去东湖。半路上改了主意,决定去其中一同学乡下老家。这个地方他只坐车去过,结果我们走到天很黑才到,其中最后走的是乡下的小路,我的脚还被划了一个口子。第二天,他老家的人让我们坐长途汽车回到武昌江边。上了长江大桥不久,就遇上了骑自行车的父亲。后来知道,我们这三家都是一夜没睡,我们全班的同学第二天也都出去找我们。只有父亲头脑最清醒,他最快地找到我们,因为他去了长途汽车站…。父亲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在奶奶去世不久,父亲就对我说,他若去了,火化后不用埋,骨灰洒到江里就行。做儿女的虽不会如此,但能感受到父亲不想给儿女增加任何负担的心。
父亲在部队最早是做保密工作的。在部队多年,说一口南腔北调的上海普通话。虽不善言辞,但说出来常常非常幽默,让我们忍俊不止。家里妈妈和奶奶的脾气都不是很好,只有父亲,很少发火。
父亲很早就是党员。是非常热爱党,热爱国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那种。父亲说过,没有党就没有他。在文革中,我也是很红,很正统的那种学生。一次,我拿一本手抄的"三字经"告诉父亲说要批判它,父亲看看说,里面说的如何做人的话,值得一看。一次,我告诉父亲听到同学唱黄色歌曲,父亲说"在那遥远的地方"不是黄歌,还唱了几句我听。还有一次,父亲带我去他"支左"的地方打乒乓球,走时看我拿着球不想放手,就教我如何把它藏起来带走。这些小事,多少在我的正统的思想里掺了一点沙子,对我后来的人生观起了相当的作用。
在别人眼里,父亲是一个好人。但是爸爸,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是我最佩服的父亲!